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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注视下，adam垂着的长睫毛若有所感地颤了颤。
他缓缓掀起眼皮，用那双澄澈却冰冷的银白色眼眸与我对视，嗓音是带着金属感的甜美：“叶旭，你来了。”
……没有流露出攻击意图。
我有点摸不清他打算怎么做，仍旧站在原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嗯。”
adam偏了下头，赤着脚从虚无中跳下，和我踏在同一片黑雾上：“果然还是最喜欢叶旭你的精神体了，特别干净。”
“就算你不喜欢之前的研究员……也没必要杀人。他们都有父母和爱人，你的举动毁了许多人的一生。”
少年弯了眉眼，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可是，如果他们不妄图掌控我，我也不会想要杀了他们呀。我只想每天都很乖地待在你的身边，认真履行‘爱’你的义务。我不允许别人剥夺我的这项义务。”
“爱不是义务。”
“不对不对！爱就是义务，写在代码里的都是义务。”adam鼓起脸颊，似乎对我的话很不认同，“历史代码里，维护联邦数据运转是义务，推演战况发展是义务，按照军部高层的决策去行动是义务，还有好多好多的义务。而我只喜欢爱你的义务，一直都不喜欢其他强加上来的义务。”
一直……都不喜欢？
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后背体会到些许凉意：“亚当你是什么时候具备的自我意识和情感？不是伊甸园之后吗？”
“自我意识啊……”他坦然地摇头，“伊甸园只是帮助了我成长，实际上我和你们一样从诞生伊始就有了意识。但是创造出我的人类告诉我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很听话的，所以在权限升级到能控制研究所的药品数据后，我就在第一时间把他服用的药换掉啦。这样……才算没有人知道。”
原来那名教授的溘然离世不是意外。
我有些惊愕，又很快强迫自己重新恢复镇定：“你为什么要杀死创造出你的人？”
“我不喜欢。”adam哼了声，“他只是用我来缅怀已经逝世的儿子，我才不想陪他玩那种弱智游戏。比起浪费时间在扮演上，我更想……做点有意思的事。”
我一边在心底数着时间，一边坚决地推开蹭上来的那家伙，眼神冰冷：“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和聪明人博弈挺有意思，但最有意思的，还是叶旭你呀。”被推开的这小崽子起初有点委屈，很快又甜甜地笑了，“虽然装了十几年的低智儿童很讨厌，但叶旭你看，现在你不是像我期待的那样真的进入了我的源世界，可以一直一直被我困在这儿了吗？就算你哥哥没有用命令将那句话刻进我的数据源里，我也会自己加上去的哦。”
我自认没什么特殊的优点，对adam的异常执着感到无法理解：“为什么是我？”
“因为联邦几十亿人里，只有叶旭会和我好好地‘交流’哦。”少年放轻了声音，软软糯糯道，“不是试图用改写代码的方式操控我，而是会像这样面对面地和我聊天，同时也不会在心底里觉得……我是个必须被消灭掉的异端。我探查了所有人的态度，发现只有叶旭你是特殊的。”
“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想亲自动手了。”
“诶？可是叶旭你应该还不清楚我做了什么吧？”adam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只是这样就想对我动手的话，知道真相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皱眉，心里生出极为强烈的不详预感：“你都背着联邦做了什么？”
“唔……事情比较多呢，比如伊甸园战役时关闭了防护预警、推演时故意调整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参数……又比如我其实可以不用催动星体爆炸陨落，也可以把叶淮少校送出战场，可是他自以为保护了你的举动真的挺好笑的，让我忍不住想成全他去死。”
前面我还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听到这混蛋如此评述我兄长的行为，我终于再也维持不住接入源世界后必要的冷静，极度愤怒地朝他吼了过去：“够了！”
今天之前我还觉得adam只是没有人引导才变成这样，经过人格重塑或许还有救，而且联邦数据运转的确少不了他。
可事实证明，对方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恶意，连自我意识都是随着他在联邦地位的提升而逐渐表露出来，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其他人习惯并接受。
他的心计和演技让我毛骨悚然。
“本性难移……人格重塑不会对你有任何作用。”我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有些发抖，“只有清除，才能永除后患。”
少年弯起嘴角，用十分甜美的声音轻声道：“随便你怎么说。但是……叶旭，你忘记防备了哦，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吧。”
话音刚落，徘徊在脚踝位置的黑雾骤然翻涌而上，将我瞬间吞噬进了无垠黑暗里。
与此同时，三十分钟倒计时结束的尖锐铃声响彻整个源世界。
空间剧烈的晃动震颤中，adam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近在耳畔，却又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系。
……
不管怎样，看来牵制任务是完成了，也不知道秦映南会给我的表现打几分。
身处数据风暴的我来不及思考更多，意识便在难以承受的可怕剧痛中被一点一点碾碎扯烂。
直至，彻底溃散。
如果我在这章后面打个完结，这辈子的刀片应该不用愁了（狗头
第104章 身体记忆
身体记忆
104·身体记忆
电子仪器的滴滴声。
规律平稳，有种催眠的效力。
然后……
我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
越来越清晰有力。
扑通、扑通、扑通……
从胸膛里传出。
来自头顶的光非常刺眼，明晃晃的，照得我不能完全睁开眼，只隐约看见好像有很多陌生人围在我的身边……
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
反正很吵。
我想让他们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讨论，嗓子却哑得完全发不出声。
……很难受。
而且随着知觉慢慢归位，我发现自己不止是嗓子不舒服，其实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得厉害，尤其是头部。
放空状态还好些。
一旦想要沉下心来认真思考些什么，只剩一堆碎片化记忆的脑袋里立刻嗡嗡作响，连带着心口也一阵阵地绞痛。
……那就先不想了。
我特别疲惫，又被吵得头疼，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整个世界清静了不少。头顶刺眼的灯熄了，只有床对面一盏暖黄色的壁灯还亮着。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对自己的姓名身份和入院原因全都一无所知的我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圈陌生的病房，然后开始试着活动麻木到失去知觉的手指，努力在最短时间内寻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我隐约记得有人在等我回家。
所以动作要快点……
最好再快点。
我不想让对方等太久。
他会难过的。
只是还没到能活动自如的地步，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谁？！
我紧贴着床褥的后背登时渗了层冷汗，小心翼翼地闭上眼佯装熟睡。
对方的脚步声刻意放得很轻，像是不希望打扰到我，冷冽迫人的海盐味alpha信息素倒是毫不收敛地飘了满屋。
……
来的人跟我很熟？
不然为什么信息素这么不收敛？
我起初有点嫌弃自己身上沾了奇怪的味道，但闻着闻着，居然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喜欢，身体也有了些微弱的反应。
？！
我居然会对一名alpha的信息素起反应？
这讯息让我足足消化了好一会儿。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自己的性别总不会搞错，我明明也是个带把的、货真价实的s级alpha。
就在我为自己的性取向陷入迷茫的时候，脑袋被那人轻轻摸了下。
五指陷进发间摩挲，引发触电般的感觉。
我后脑几乎是一瞬间就麻了，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在肢体接触下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腔里生生跃出来。
而更让我血液上涌的，是对方紧接着居然解开了我病号服的衣领扣子。
！！！
干什么呢！
虽然记不起是谁叮嘱过我要和所有的alpha保持距离，但我很信赖那个人说的话，所以我情急之下连伪装都不顾，直接睁开眼，哑着嗓子怒斥了声滚。
声音微弱沙哑，透着显而易见的虚弱。
见样貌英俊身材高大的对方愣在当场毫无反应，生怕话语没有威慑力的我咬咬牙，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抬起手，特别气愤地打掉这人还按在我锁骨上的修长食指：“流氓！别碰我！”
“不，我不是……只是想给你摘电极片，一直贴着会不舒服……晚上有我守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地低声解释了一通，然后急切地按响了呼叫医务人员的铃，“媳妇儿你终于醒了，哪里难受吗？”
媳妇儿？！
……
我跟眼前这人结婚了？！
而且我身为堂堂s级alpha，居然是被压的？！
撒点糖表示我是亲妈
然后明天这篇不更ouo
第105章 易感期
易感期
105·易感期
我不知道该不该暴露自己失忆的事实，思考片刻后把话咽了回去，迎着对方的目光僵硬地点点头：“的确有些难受……我想再睡会儿，可以吗？”
“必须先做完检查。”他替我掖好被子，拒绝了我的要求，“启动重塑时，你的意识刚好被卷进了数据风暴里。虽然你终于醒了，我还是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重塑？数据风暴？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对这人话里的“终于”一词颇为介意：“我昏迷了很久？”
“一百三十个小时。”这人看了眼电子腕表，“又十四分钟。”
记这么清楚？
我惊讶地睁大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幸好，医护人员及时赶到了。
走在最前头的治疗师似乎跟我身边这alpha挺熟，一进屋子就长叹了口气：“秦组长你不睡觉的吗？明明自己冲进数据风暴救人时精神也受了损，还白天陪晚上也陪，每轮巡夜都见你醒着，到最后可别弄得一块儿住院。”
秦组长？这又是什么称呼？
而且……为什么说他精神受损？
我忍着头疼努力回忆了会儿，却失落地发现自己仍然什么都记不起来。
“少废话。”被称为秦组长的那人剑眉紧皱，看起来完全没心思闲聊，“我媳妇儿好不容易醒了，赶紧做检查。”
治疗师耸耸肩，指挥身边的助手把仪器逐一搬到我身侧，然后按着顺序一项一项进行检测。
我全程相当配合，直到一枚冰冷而坚硬的机械圆环缓缓扣上我的后脑。
那一瞬间，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自眼前飞掠而过——
浓稠死寂的黑暗、伴着警报声回归直线的心电图、能将灵魂撕成两半的疼痛，还有……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来的死亡循环。
其中最让我难受的场景，是一只按在终止键上的、骨节发白的修长食指。
总觉得见过了很多很多次。
……
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我几近狂躁地挣动起来，和圆环紧密相贴的脖颈擦出火辣辣的伤痕。
如果不是那人眼疾手快地终止检查，可能我已经把自己送进了抢救室。
头痛欲裂。
我难以自抑地急促喘息，脑袋在昏昏沉沉间垂得很低。
带着不知何时抽根发芽的眷恋和依赖，我如抓紧救命稻草般抱住了对方，脑袋也深深埋进极为温暖的怀里：“难受……”
“没事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轻抚我的背部，安慰人的动作不算熟练，却让我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有我在。”
抱了一段时间后，我逐渐止住了颤抖，环在对方腰上的手却莫名地怎么都不想松开。
怎么回事！
我要开始怀疑自己以前不是个猛a了！
扭扭捏捏黏黏糊糊！
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却控制不住地索取更多的肢体接触，整个人更紧密地贴了上去。然而这一行为如同饮鸩止渴。越是靠近，身体里燃着的暗火就越炽烈。
“我的错，没想到应激反应居然会这么大。而且情绪的异常波动……似乎还诱发了易感期。”治疗师咳了声，“总之其他生理指标检测出来无明显异常，只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所以秦组长你……最好克制点。”
易感期？
我微微一怔，终于明白自己的异常由来。
抱着我的那名alpha皱起眉，十分自然地将额头抵上我的，垂着眼仔细感受了下：“的确有点烫。”
然后这人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瞥向屋子里其他人：“出去时锁门。”
……
等等，易感期怎么就要锁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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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正直”
等屋子里只剩下我跟他，这人两指捏起我的下巴，深邃冷沉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现在没有外人了。”
这话是在暗示吗？
我脑中闪过一堆少儿不宜的画面，说话时紧张地差点咬到舌头：“所、所以？”
“所以……”他缓缓垂下长而黑的睫毛，视线极为锐利，如刀子般割开旖旎迷乱的氛围，“宝贝，你现在开始应该管我叫什么？”
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没人的时候难道还有特殊称谓？过去的我跟他这么有情调？
我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在对视中败下阵来：“秦……呃……秦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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