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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悄然降温,僵硬的肩膀和轻微的头痛无一不在提醒他,沙发过夜等一个人这样的傻事,不要再做了。

会议开始前,新同事过来介绍自己,晏寒大学刚毕业没多久,据传家里有背景,某财阀的小儿子,一毕业就被安排进附中。

不过晏寒本人没什么野心,抽条个头,脑筋活泛,谈吐一副和名字不太相符的活泼,举手投足还是少年人的明朗。问候了一圈就乖乖回去坐着了,欧阳黎不太在意有的没的,对他印象还不错。

例行会议依旧没什么东西可讲,身旁晏寒手指灵活,一支笔转出许多花样,欧阳黎觉得有趣,不动声色瞧了半天。

对面徐瑶坐如针毡,焦躁症似的扣桌面砸凹进去的小/洞,就差掏手机给陈子侑发消息:干什么呢!你老公都要跑啦!!!

会议快到下午才结束,欧阳黎精神萎靡,拒绝了同事的午餐邀请,化郁闷为食欲,斥巨资去美食一条街买了一个人绝对吃不完的量回家。

门只锁了一道,有人比他早回来了。

掸掸沾湿的衣角,轻手轻脚地进门,拖鞋踩出细碎的声音。陈子侑站在小厨房的阳台,目光所及只有背影,但欧阳黎知道他在抽烟。

他假装和气地开口:“下次记得开换气扇,不然壁纸会留垢。”

窗栓闭起,欧阳黎没等对方言语抬手抽走一根,动作娴熟地点完火又随手把火机丢回原处,弯出一点笑容:“吸烟有害健康是谁说的?”

陈子侑吐出一口烟雾,咧嘴:“之前戒了,压力大没忍住,抽完这根就不抽了。”

“我抽上一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欧阳黎弹掉烟灰:“对了,昨晚忘记问了,你几点回来的?”

“没回,有点事耽搁了。”陈子侑追问:“你呢,去哪儿了?又是那个叫黎离的找你?”

“恩,我在d市也没几个朋友,你知道的。”欧阳黎面不改色地扯谎。把烟摁灭侧身出去时无意蹭到了陈子侑肩膀:“要吃东西吗?炸串我买了好多,吃不完又要剩下。”

“欧阳老师。”

陈子侑唤了一声,随即转过身,难以平复的浮躁写在脸上,像打了一场败仗,痛戳他的软肋。

“——什么都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前后两句话没有任何关联,被陈子侑从未如此强烈的情绪带动,震得欧阳黎片刻恍神,不得不挪开眼神避散,心里愈发堵得慌。

欧阳黎别扭地冷漠着,很想问你还想我说什么呢。

——是我知道你一夜未归,还是我连个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这股劲儿从昨天就拧着,计划了半个月的告白堵在那怎么也说不出口,江薄笙留的伤口还未愈合,新鲜着,分明沉痛,一时半会合不上的。

欧阳黎怕了,半截烟扔进垃圾桶,镇定地苦笑:

“没有。”

第36章 冷战是虐恋开始第一步

陈子侑发觉有时候勤劳不是一个好习惯。

如果他没有失眠,没有听见欧阳黎放轻的走动和关门声,没有碰半凉的面包片和没煮的牛奶,没有早到了半小时,就不用面对整个班抄作业,转头就走没有尊严,推门进去又一定非常尴尬的难题。

“英语阅读有做的吗!”

“劳驾历史选择做完的有没有啊?”

“有没有大佬把数学冲刺高考的大题写完了?!要正确率高的那种,时间紧迫课代表马上要收了!”

杨洛假期回老家避暑,山坳里没有网,趟河抓河蟹混了二十几天,返校前两天回家才想起补作业这回事。

钟孟远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看热闹:“啧啧啧,借你没问题,叫声远哥听听?”

答案面前无尊严,杨洛毫无心理负担:“远哥远哥!您行行好,数学和地理写不完老李和老欧不得撕了我。”

“地理居然不写?老欧是你我能对付的男人吗,抄五十遍警告。”钟孟远顺手翻了翻桌上其他套卷,惊呆了:“嚯,化学也没做完啊?班主任的课都敢空,big胆!”

“害,陈老师你还不知道吗,也就翻翻前后那几页,从来不认真看,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杨洛满不在乎:“他那么懒,写满了自己都不看。我打赌今天陈老师肯定最后一个到。”

话音刚落,陈子侑不慎手一抖,把教室门推开了。

“……”

众人齐齐看去,顿时鸦雀无声。

钢笔悬空的笔水滴落出一个点,钟孟远尽了同学之情,郑重又同情地帮杨洛把没写完的化学作业往里掖了掖。

新学期高二的教室从三楼搬到四楼,多了两盆垂榕,和二十三层台阶。

“你,英语作业交出来!”钟孟远从练习册摞的斜塔里探出脑袋。

英语练习册特别厚,三十几本钟孟远抱不住,得来回换手,他太容易出汗了,两鬓亮晶晶的。

明明英语就在桌洞最上一层,江川默不作声地找了两分钟,找到了瞧他乱晃,皱眉说:“那么沉不会先放一部分在桌子上吗。”

“你管呢我乐意抱着,我还能一口气抱到办公室!”钟孟远说罢吐吐舌头跑了,校服系在腰上,两个袖子系得松散了,绊自己一跟头:“——哎呦!我靠吓死我了……”

真是傻子……江川捂起眼睛。

同班有好处也有坏处,噩梦般的开学考、社团招新节,钟孟远人缘好又全能,校园活跃分子忙得脚不沾地,有空就趴着补觉,骚扰江川的次数都少了。

开学换过一回座位,陈子侑特意把两人调开,座位隔山隔海。江川有事没事去另一侧转悠,有时候钟孟远的座位上空落落铺着上节课的课本,有时候趴着颗头毛柔软的脑袋。

校服团在怀里,烈日烤着额角的汗,少年缩进墙边亮堂又湿润,光看就觉得热。江川站了片刻,回座抽了几张纸巾,压在他桌下。

虽说是‘宿敌’,但江川从未把钟孟远当成要针锋相对的人,反而钟孟远时常宣扬他们关系不好,到处传播他的黑历史,搞得人尽皆知。

第一天上课,钟孟远精神头远比现在充沛,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面镜子,角度刁钻地往山海那头晃。企图偷看暗恋对象,被冯木难逮个正着,叫起来背中国近代重大事件时间表。

后来作案工具没来得及没收,直接碎了。

镜子外壳浅紫色的,贴了爱心贴纸,花里胡哨江川看了就讨厌,干脆找事把镜子摔了。

钟孟远看着裂纹的镜面满脸难过,还因为这事跟他吵。

这江川就不乐意了——拿光晃我就算了,还拿别的姑娘送的镜子晃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是不是有病!

江川郁闷得不行,想早恋怎么这么难。

太阳让窗框割了一块,浅光顺风流噼里啪啦往里掉,精神涣散的下午,钟孟远杵着腮帮,眯上半扇眼睛,百无聊赖地跟读课文,少时淹没在一片金色里。

古文行至第四段落,视线右上切入一张锯齿颇具风格的纸。

边角歪歪扭扭,每条楞都不整齐,前卫得可以当艺术品展览。钟孟远顺这个方向抬头,见三点钟方向刘启龙拿书挡在课桌前面,比比划划让他看字条。

- 阿远!隔壁班一姑娘让我问你***!

钟孟远这种外向又明朗帅气的男孩子在学生时代是很讨人喜欢的,偷偷打听联系方式的不在少数,前几天那面镜子就是女孩子送给他的。

不是第一回 碰见这事了,钟孟远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正大光明打起小差:告诉她远哥不玩qq,有种加微信!

艺术品出去巡回一圈,很快返航:

- 你不玩qq怎么还冲黄钻?

- 哎呀借口嘛,你咋这么一根筋!给了一个就肯定得给第二个,你远哥***能随便外传嘛,这都不懂!

- 你玩微信是真的吗

- 当然是真的啊

- 哦,那你微信号多少?

- 就我手机号,一搜就有,诶老刘我发现个事,你最近字练得不错啊,有江大神的神韵!

这回纸条传回去迟迟没有回音,天晴朗得不像话,手指的影子陷下桌角,钟孟远都快等困了纸条才辗转回到他手里,勾手低头瞄一眼,登时精神了。

没有适才拙劣扮丑的笔迹,最后一行笔体娟秀端正——你知道我字什么样?

最难堪莫过于现场抓包,英语课代表收作业没少以权谋私,他当然认得江川的字什么样!他还模仿过呢!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钟孟远像只炸了毛的猫般错愕抬头,刘雅虞不知何时从讲台走到他身边,笑容暗含杀机:“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下课好好跟我说说。”

钟孟远:“……”

直到下课钟孟远都没琢磨清楚哪个点能挑痛江川神经,中途截胡硬要凑这个热闹,殊不知能让江川加入群聊的,只有篮球和钟孟远。

所幸刘雅虞没太计较,转头警告其他人说:“你们班主任最近忙,别给他找事。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自己。”

继母过世后的吊丧和下葬都由江薄笙一手主持,江薄笙因为公事在d事逗留几日,天大的人情不得不还,况且于情于理,本家也需要陈子侑露面。

陈子侑嘴上说不想管,和继母更没有血缘关系可以追究,但不管怎么说,继母在国内可以称之为‘家人’的,只剩他一个了,终究不能免俗。

他本家在d市附近的小城,不远。几天间陈子侑开车往返两个城市,除了上课不常在校,晚自习也找了高一的老师代课:“小晏,今天麻烦了。”

“好的哥,没事。”晏寒规矩地答。

“又找人代班?”欧阳黎放下教案改判起了作业,眼睛停留在纸面。

有其他同事在,陈子侑没有说得很清楚:“私事,回头和你细说。”

欧阳黎佯装不在意地提了提嘴边:“没关系,外人也不好掺和,要留门的话提前说一声。”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外人了——”陈子侑对江薄笙无意的冒犯毫不知情,被呛得不明所以,不巧外面有老师叫他,被迫缩回碰他的手,力道轻轻压在肩膀上:“有空我们聊聊。”

“先等你有空再说吧,你最近挺忙,我下班回家就没见你在过。”欧阳黎嗤笑一声视作耳旁风,依旧垂眸干手上的事。

陈子侑迈出门前回头看一眼,叹了口气走了。

铃声打响欧阳黎也去上课了,晏寒戳戳对面:“刚才咋回事,夫妻吵架啦?”

“啊?”冯木难一头雾水:“我觉得挺好的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晏寒手握证据,底气很足:“你不觉得欧阳老师阴阳怪气的吗?”

年轻人紧跟时尚潮流,晏寒第一天就在校论坛注册了马甲,连夜爬完校友创作的十几万字文理双煞的爱情故事,剧情跌宕起伏,顺理成章沦为附中催婚大队一员。

——冷战可是虐恋开始的第一步。

“没觉得,论坛小说看多了吧。”冯木难翻白眼道:“劝你别管他们,深扒的下场永远是被秀一脸。”

长夜扑空,夜阑几颗扑朔的星。

欧阳黎新接一届高三,晚自习结束得晚,日日将近十一点下班,校门外来接的家长围着,挨山塞海竟还十分热闹。

从学校回公寓途经两个大路口,抄近路就快许多,通常欧阳黎都和陈子侑一起走大路,顶着黄昏的余晖浮光买晚饭,很少走这条路。

窄路只有一人半宽,灯光微弱,尽头转过弯上几层台阶,直接通往公寓群后身。年久失修的后门半开,锈铁推开蹭出尖锐的摩擦声,聊胜于无。

微妙了一整天的空气在发觉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那一刻冰冻至了极点。

靠在车窗说话的是陈子侑,也可能不是。

但那件小人牵手排队跳舞的短袖除了他室友,欧阳黎想不到其他沙雕了。

陈子侑背对着他,这个角度无法辨析表情,但他认出了江薄笙。和对方脸上端着的笑意。

画面十分和谐,让他连上前熟络打声招呼的勇气也拿不出来。

尽管不愿承认,但那一瞬被抽干空气的呛水错觉,让欧阳黎切实地感受到了怅然——是喜欢他的。

冷静随呼吸分崩离析,欧阳黎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比谁都懂得给自己留余地,这段时日藏着掖着的小心思没道半句先自暴自弃地灰心了。

欧阳黎后退两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一秒都不愿意多呆。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冲过去把人拉走了。

事已至此欧阳黎已经搞不清尊严和体面有什么用,值得死命抓住不放。

门口的收件箱有段时间没整理,塞满了各类账单和广告,拉开哗啦洒出几封。

近期疲劳过度导致的脑供血不足,欧阳黎蹲下的时候眼前发黑了一会,几秒的视觉失灵让心情更糟了。

路过垃圾桶,欧阳黎没有扔掉那些租房广告,犹豫了一会收进包里,带回了家。

第37章 你理我干嘛?

阳景公寓是学区内少见的精装房,附近有许多十几年前的老楼,小半出租给附中沿路推车谋生的小商贩。

天蒙蒙亮的时候车轱辘碾过吸水砖,到了深夜再咕噜噜推回来,来往安静又热闹,是片烟火气十分浓重的地方。

d市的企划谈得很顺利,江薄笙今天是来告别的。车子停靠在门口,陈子侑站在车旁和他说话,被来来往往的几波人打断了好几次,如此几番才安静下来。

江薄笙笑着说:“看来你在d市过得很好。”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有多熟,陈子侑扶着车窗一阵失语,解释半句都嫌多余,半天憋出句话:“……我在哪儿过得都挺好。”

处理后事,自然一地鸡毛亟待清理,陈子侑又带着三分不情愿,一直沉浸在烦躁中迟迟没收拾好心情。

继母那边的亲戚大多和他交涉不深,对待他没有太尖刻,想象之外的顺利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因为他的出现,反倒让他不曾露面的两个兄弟落了不少话柄,事已至此,陈子侑已经懒得再费心管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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