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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烟再次愣住了,若是不如此说兴许还有下台阶的可能,内心懊恼着,脸上的笑容一僵,还以为只是姑姑随意闲来无事说说,却没想到,虞烬是真的喜欢这苏家的五姑娘。

“唐姑娘,请。”周管家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如果唐婉烟不走,那就说不过去了。

其实苏锦昭也当场卡壳了,周管家只是为了搪塞唐婉烟才这么说的?她眼底有些茫然,看着唐婉烟面无表情地离开。

系统2.0还在更新中,苏锦昭如今简直心乱如麻,不知是心辕马意还是小鹿乱撞。

前堂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乌云密布落起了绵绵细雨,周管家回来时手中撑着油纸伞,“刚才之事还请苏姑娘见谅。”周管家颔首作揖。

“无妨。”苏锦昭摇摇头,她倒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周管家为何会这么说,这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系统2.0也在场多半要激动地吹起口哨。

“天色不早了,苏姑娘留下来用膳吧。”周管家命人去后厨准备晚膳。

外头从阴雨天的绵绵细雨变成了倾盆暴雨,连回丞相府也不方便了。

苏锦昭问,“那灏王呢?”

“小的送去给灏王殿下便可。”周管家接过侍女递给他的箪,里头装了后厨准备的饭菜,是送去给虞烬的。

“我去送吧。”苏锦昭朝周管家伸出手。

周管家由于了片刻,“这……”随后将箪递给了苏锦昭,领着她来到虞烬的东厢主卧,窸窸窣窣的暴雨将回廊打湿,朦胧的暮色逐渐深黯。

王府内的庭院非常雅致,只是在这种恶略的天气下,苏锦昭没法很好地欣赏到灏王王府的风景,提着手中沉甸甸地食篮,紧紧跟着周管家身后。

檐下挂着的一排灯笼在暴雨中摇曳,雨水卷席着狂风,就好像又回到了初见虞烬的那一个夜晚,山林中的狂风暴雨似乎要将一切都摧毁一般。

“这天色可真坏。”周管家感叹一句。

东厢房的主卧门口站着两位守卫的随从。

“周管家。”侍卫们颔首行礼。

周管家摆摆手,示意他们推开厢房的门。

厢房内连一盏烛光也不曾点燃,周管家进屋后拿出火折子去点灯,“殿下这病是老毛病了,每年这个月份就会发作,唉,箪放在此便可。”周管家接过苏锦昭手中的箪,桌案上。

床榻躺着的人正是虞烬,虞烬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脸色在通明地烛光下也是煞白的。

“真的不需要请大夫么?”苏锦昭坐到了虞烬床榻前,转头问周管家。

“殿下有用过药了,王府的大夫刚刚来过,殿下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言下之意是一时半会也不能根除,周管家将箪放下,来到床榻前轻蹙着眉,“殿下,晚膳放在了台上,小的告退了。”

就在苏锦昭诧异时,虞烬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周管家可以出去了。

“苏姑娘。”周管家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手里拿着油纸伞等着苏锦昭走出来。

“殿下如今怕连晚膳也不能自己起身吃。”苏锦昭拿起桌案上摆好的清粥,并没有埋怨周管家就这么转身离开。

周管家见苏锦昭想要照顾虞烬也没有再催促她,“戌时定要离开。”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去,顺便掩上了门。

虞烬的症状就像发烧一样,连呼吸都微弱起来,他看了眼苏锦昭,又垂下了眼帘。

听着暴雨落在檐上瓦片的声音,两人沉默了片刻。

“为何留下来?”虞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支撑着坐起身,“苏姑娘还是走吧,天色不早了。”

“早就不早了,为什么没有侍从来伺候你?大夫呢?吃过药了吗?你看看你现在连端一碗粥的力气都没有……”苏锦昭一时焦急,说完才发现她对着虞烬直呼“你”,也不知道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有何感想。

虞烬听的一愣一愣,但还是低低一笑,纤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笑意。

“你吃完粥我就走。”苏锦昭的语气像哄小孩一般柔和,她不可能对虞烬不上心,尤其是他生病的模样。

乖到让人有些心疼。

她扶着虞烬坐起身,顺手用手背再次探了探他的额头,虞烬像是受惊一样,整个人微微一僵。

“发烧了呢,”苏锦昭收回手,拿起那碗清粥准备喂给虞烬,虞烬却别开脑袋,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

“碗拿得动吗?”苏锦昭质疑。

“本王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虞烬自顾自地吃起清粥。

胸口却突然一阵刺痛,一口腥甜溢到了喉咙,本想吞回去,却没想直接咳了出来,会吓到苏锦昭的,虞烬连忙别过脑袋,剧烈咳了起来。

盛着清粥的陶瓷碗也打落在地上,碎开,粥撒了一地。

再怎么掩饰也不能让苏锦昭无视他手心沾到的鲜血。

苏锦昭睁大了眼睛,这毒发不会真的要命吧?你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人啊!!看着虞烬嘴角还带着血迹,苏锦昭的心里越发紧张。

她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虞烬擦手,起身就要去喊大夫,却被虞烬一把拉住,“大夫看不好的,你走吧,本王无碍。”

紧握住苏锦昭的手很用力,或许是痛的难受,才让虞烬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她的手。

“手有点痛。”苏锦昭垂下眼帘看着被虞烬紧紧握住的手,小声道。

虞烬闻言这才连忙松开。

“苏姑娘,天色不早了。”门外响起周管家的声音,催促着苏锦昭离开。

虞烬的面色惨白,“走吧。”他收回手,攥紧手中的帕巾,帕子染到了掌心的鲜血变得赤红,胸口的钝痛再次传来,五脏六腑就好像被撕裂一样。

虞烬的双手是在微颤的,他看到那赤色,本来无害的眼神却蓦然如同深夜里在雪地中觅食的狼,眼中泛着寒气,但那个眼神只是一闪而过,虞烬有些狼狈,长发也随意散开,本来清亮的双眼变得漆黑冰冷。

“快走。”那两个字带着命令的语气,催促着苏锦昭,虞烬额头渗出的汗水侵湿了额前的发丝,他望着自己那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节出神。

苏锦昭正犹豫的时候,脑海中响起系统2.0的提示,“叮,系统更新完毕。”

“我该怎么办……”苏锦昭问系统2.0,她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无措与不安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系统2.0沉默了片刻,“宿主您还是听话的离开吧。”

苏锦昭不再搭理它。

“那我走了……”她转身离开,轻轻带上厢房地门。

狂风暴雨越发肆意,站在门外的周管家已是一身湿气,手中拿着伞也不能避免被淋湿。

苏锦昭对周管家追问起来,“大夫呢?王爷他真的需要大夫。”

“苏姑娘,大夫也无可奈何,”周管家叹了口气,带着苏锦昭往前堂走去,“殿下儿时六岁那年因为意外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落下病根了,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感觉经脉逆转,就像走火入魔一样发作,这大夫都看了不少,也没能根除。”

“殿下其实殿下小时候在习武之前身子骨是很弱的,习武后好了不少,可每年还是会病发一次。”周管家将苏锦昭想问的全部解释清楚。

“那病发会有什么症状?”苏锦昭问。

周管家寻思了半会,缓缓道,“与习武之人的走火入魔差不多,苏姑娘应该听说过吧?”

走火入魔,那是暴戾,嗜。血,失去自控力。

“还会六亲不认。”系统2.0补充了一句,“所以他才会急着叫你赶紧离开,怕是王府的大夫也不敢这个时候进去。”

更别说是侍从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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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是暴戾……”周管家走进前堂,将湿透的油纸伞递给侍从。

他叹了口气,灏王爷还未及冠就被皇帝在京城赐了一座府邸,让他从宫里搬了出去,没有封地,起初连封号都不曾有。

或许是皇帝担心他有野心才让他留在京城,在可以被监视的范围存活。

周管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虞烬病发的那一天。

“当时小的刚刚初到王府。”他缓缓讲起。

暮春接近蒲月的那段期间,侍从们脸色有些不对劲,本是伺候殿下用晚膳的时分,上完晚膳后,侍从却脚步匆匆走了出来。

“周管家,您快去看看殿下吧……”侍从们面露畏惧。

周管家不知所以然地赶到了东厢,只见虞烬独自站在东厢中,用素色的巾布一点点擦拭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眼里都不曾有一丝波澜。

素色的巾布沾满了鲜血,虞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向站在门口的周管家。

那个眼神不是素来温和的眼神,而是漆黑不见底的深眸,让周管家不禁打了个寒颤。

“殿下。”周管家唤了声。

“脏了。”虞烬笑了笑,让周管家的心中一紧,那种恐惧感让他站在了原地甚至忘记后退。

耳边传来利剑破风的声音,周管家闭上了眼睛。

并没有等到冰凉的利刃刺透他,他愣了片刻才睁开眼睛,发现虞烬的手有些颤抖,那把剑抵在了周管家的喉咙上。

“殿下?”周管家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哐当”一声,虞烬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快走。”他的脸色逐渐煞白起来。

周管家弯腰拾起虞烬的长剑,用大袖一点一点擦拭干净,“殿下,干净了。”他双手将剑奉上。

“咳……”一口鲜血咳了出来,虞烬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快传大夫!!”周管家连忙冲上前扶住虞烬,却被虞烬一把推开。

“滚。”这还是周管家第一次见到王爷露出警惕的怒意。

翌日衙门贴出告示说是死囚越狱了。

五日后,在京城外被老百姓发现在林中有一具无首尸体,周管家没有过问,只是安排人去处理干净了。

“殿下害怕伤及他人,所以才会如此对苏姑娘说。”周管家望着前堂门外的倾盆大雨,叹了口气。

苏锦昭听到这忍不住心中一紧,原著中,虞烬确实是反派角色的存在,但他不会肆意杀人,在原著中,他杀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苏姑娘马车备好了。”来通报的侍女撑着伞候在了前堂门外。

该回去了,苏锦昭沉默着起身。

“苏姑娘慢走。”周管家颔首行礼。

她很想去看虞烬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像周管家所说,如今虞烬是雪地中觅食的饿狼,无畏无惧。

“真的没有办法吗?”她问系统2.0。

“办法是有的,只要找到解药,解铃还须系铃人。”系统2.0有些沮丧,或许是看到自家王爷忍受毒发,实在不忍心。

在原著中根本就没有虞烬中。毒的设定,所以苏锦昭根本不知道投。毒之人是何人。

回到了丞相府苏锦昭愁眉不展了一整夜,辗转难眠。

清宁殿灯火通明,柔贵妃坐在贵妃榻上捧着手中的书卷,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寂静到没有一丝声音,只能听到殿外的暴雨雷鸣声。

宫女安静地给香炉添香料,伫立柔贵妃身旁的宫女们则在一旁垂首一言不发。

“娘娘,奴婢云挽求见。”殿门外传来声音。

“传。”柔贵妃放下书卷。

寝殿的门被人推开,带着一身雨夜寒气的云挽走了进来,她解下披风,跪在地上行礼,“奴婢云挽参见贵妃娘娘。”

“说吧,烬儿如何了?”柔贵妃拿起宫女沏好的茶,缓缓问道。

若是苏锦昭在场大概会认得出,这位云挽正是她在王府的时候,来前堂通报马车备好的那位侍女。

“王爷在东厢谁也不见,除了酉正时破例见了苏家的五小姐。”云挽禀报道。

“丞相府的五姑娘?”柔贵妃笑了笑。

云挽点头,“正是。”

柔贵妃抿了口茶,放下茶盏后摆摆手,站在一旁的宫女会意,连忙将茶撤下去,“看来烬儿是真心心悦那姑娘。”柔贵妃轻轻晃着茶盏。

“确实是。”云挽跪在地上头也没有抬。

“你且回去,明日本宫派人带些百年黄参给烬儿补补。”柔贵妃的面色有些倦怠,她站起身,伺候的宫女们主动上前伺候她更衣就寝,柔贵妃对云挽吩咐了一句,“你退下吧。”

“奴婢告退。”云挽磕头告退。

云挽再次悄悄消失在暴雨中。

“烟儿若知道就该失落了。”柔贵妃似笑非笑地喃喃自语。

苏锦昭失眠了一晚,顶着黑眼圈起床去给老人家请安,用完早膳后和苏妩一起去上老嬷嬷的课。

走神了很多次,苏妩还酸溜溜地压低声问她昨日是不是见着了柔贵妃。

“是啊,还见到了灏王。”苏锦昭心不在焉地回答苏妩。

苏妩“哦”了一声,兴致缺缺地不再追问,

“五小姐,您不想上老妪的课就别上了。”张嬷嬷意见特别大,她不悦地蹙着眉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板着脸看起来更凶了。

主要是太久没有熬夜,失眠了一晚上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着,苏锦昭一脸歉意。

“您看看您绣错了多少次?”老嬷嬷的竹枝一指,点了点苏锦昭绣错的牡丹上,“这还是牡丹吗?”

苏妩在一旁抱着看戏心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被老嬷嬷灵魂的质疑,苏锦昭看着她自己绣的那一团杂乱生硬地“牡丹”,缩了缩脑袋,“对不起……我可能身子不适。”苏锦昭站起身,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看老嬷嬷,熬夜头晕犯困应该也算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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