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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
“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
“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
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
“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
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
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
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
“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
“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
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
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
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
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
“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
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
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
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
“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
“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
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
“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
“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
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
“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
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
“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
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
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
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
“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
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
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
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
“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
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
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
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
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
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
“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
“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
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
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
“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
“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
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
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
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
“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
☆、第 35 章
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
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
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
“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
“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
“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
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
“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
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
“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
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
“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
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
“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
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
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
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
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
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
“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
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
“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
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
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
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
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
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
“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
“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
“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
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
“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
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
“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
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
“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
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
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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