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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院里还有个死人,确实是个鬼地方。
他起身往隔壁走,知啦推开门,我就问他:“为什么过来找我?”他手停了一下,然后进去了。
“大概,无助的样子和他一样可怜。”
我从石墩子上滑下来,开什么玩笑,无助的样子,老子还能沾上这个边?我大概门栓,将门从里边大大敞开,好让他们在我睡觉时顺利进来抬人,然后我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好睡了一觉,五点的时候被吵醒,装模作样走完了行程,大家不耐,我更无奈。
院里只有李叔了,我让他替我把房子和门前一亩麦子地都卖了,他跟我说早有人看上我们家房子了,跟我奶奶协商过,价钱都谈好了。
这多好啊,老婆子死的突然,遗嘱一句没有,我是唯一继承人,费了口舌的好处全让我拿了,估计在下边会气到吐血。
我让李叔帮我处理,他问我钱怎么给我,我说拿到钱后给送葬的每家1000当做谢礼,剩下的就捐给慈善机构吧,帮助贫困儿童走出山区那种。
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背上自己染上土的小书包,踩着蹦出了院子,走前顺手摘了一只梨,然后我把它放在家门口的石墩子上,绝尘而去。
从今以后,你就替我,做从前那个,无助的夏烛深吧。
第19章 医院
我醒了。
我不记得我当初走的时候摘过一只梨,可我又想,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应该会永远醒不过来,大概会死在那个院子里,连灵魂都被困住,逃不出,灭不掉。
嗯,梦里的自己好像比从前的自己聪明。
天花板简单洁白,我盯着想找到一网蛛丝,可惜什么也没有。
门外和梦里一样嘈杂,却没有让我烦,因为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杜庭微,刚刚梦见别人的哥哥,醒来就遇到自己的哥哥,真好命啊。
真好命啊,夏烛深。
他似乎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女人声音很温柔,我有点紧张,为了听清些,专门闭上眼睛,把感官的技能全放在耳朵上。
“庭儿,跟妈妈回去好不好?”我安下心来,是妈妈啊,哎不对,妈妈啊!回去?这可不妙,比女朋友还不妙。
“妈妈没让你争没让你抢,只是让你回去做你该做的,有这么难吗?”“我说了我没兴趣。”
我安下心,那就好,我也没兴趣。
“你上学的时候一直说没兴趣没兴趣,妈妈逼过你吗?你做什么妈妈拦过你,可庭儿你现在都多大了,玩也该玩够了吧,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你爸爸又身体不好,日日操劳已经疲惫,你从现在开始学着经营公司都迟了,你还想推到什么时候?”哇,还想体验一下这种不好好玩耍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感觉。
“我说过了我没兴趣,爸爸身体不好你让杜风池接啊,他不是一直学这个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声音突然升高,被杜庭微警示后又降下来,压着嗓子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他怎么继承家业?”奥,想起来了,他的哥哥,金叶榆八卦过,很病态,据说长得像吊死鬼一样,脸色常年发白,总是怕杜庭微会抢走他的什么,神经兮兮的,一边说弟弟你为什么不肯理哥哥,一边又跪求杜庭微给他一条生路。
“庭儿,妈妈从来没有起过把他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想法,妈妈只想让你做好你自己的那部分,妈妈是你爸爸原配去世了五年后明媒正娶娶进来的,我们真心相爱,你是他堂堂正正的儿子,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待在家里?”她做贼一样悄悄问:“你,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讨厌你哥哥?”这不是很明显吗?是个人都喜欢不起来吧。
“想哪里去了,我就是不想跟他一起待着,我有我自己的事业,能养活我自己,你和爸吃穿无忧,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是欣欣向荣还是一落千丈让他自己折腾就是了。”
“杜庭微!”杜庭微这话我听着都气,别说他妈了,果然炸了。
“你爸爸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在酒桌上一杯一杯喝成胃溃疡喝出来的!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吗?他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别人不懂,我做的秘书看的清清楚楚,你怎么敢拿他的心血这般无谓地糟蹋,你,你这个不孝子!”我咧嘴一笑,难兄难弟,全是不肖子孙。
“你今天就给我回去,我以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生出这般荒唐的想法来!”门外像是拉扯起来,有护士提示安静,才没有了动作。
“我在外边有事。”
“你一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事,你是担心你表哥吗?他有房子有事业,收入稳定人又老实,想要女朋友的话妈妈也可以介绍,你有什么担心的?”我摇摇头,义妈,望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妈妈不会放任他不管,以后他结婚生子妈妈都会替他办到,等我去世了我名下的财产也会全部给他,这样还不行吗?我跟自己的妹妹都不亲,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他这么要好了?”金叶榆的妈妈和杜庭微的妈妈虽然为同胞姐妹,可三岁时父母离异,姐姐跟了去了城市打拼的爸爸,妹妹跟着在乡村再嫁的妈妈,两个人的后代也被城乡二元化隔开。
金叶榆和杜庭微的外公外婆当年离婚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两人的母亲也没办法见到另一位亲人,慢慢的就淡了,直到金叶榆出生,他的外公病危,年轻的悔恨涌上心头,才给小女儿留了一套房。
结果金叶榆母亲因为长期听母亲念叨父亲的种种不是,骨气又高,坚决不要这套房,姐姐没办法暂且归到自己名下,直到金叶榆跟家里决裂来到北京,金母实在心疼儿子,求助姐姐将房子以外公赠与的名义给他,于是才有了一穷二白却坐拥二环一套房的金叶榆。
这段往事我听金叶榆说过,作家讲起故事来说的动声动色,我一个不爱听陈年往事旧芝麻烂谷子的人都耐着性子听了半晚上。
所以我也想知道,杜庭微到底为什么会跟几十年不见的表兄要好。
“一般。”
“一般?一般你一个住三百平复式都嫌挤的人跑去挤一百二的小楼房,杜庭微,你多娇气妈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树叶砸头上你都要让你爸缠上纱布给你呼呼的。”
妈呀,我想象了一下把头包成粽子的杜庭微嘟着嘴说痛痛,我呼吸都停止了,什么啊,这是酷哥该干的事吗?不该是玻璃划破手都冷酷说着无碍,然后去洗澡的样子吗?“妈...”啧,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我觉得这一声妈有那味了。
大概母亲也想起儿子小时玲珑可爱的样子软了心了,柔声道:“你表哥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一年前说要搬出去,后来又不搬了。”
嗯?搬出去?一年前?那不是我搬来的时候吗?杜庭微沉声半天,才道:“灌汤的不是他。”
他妈和我都震惊了。
“是另外一个。”
我和他妈都雷焦了,不过雷点不同。
“你居然跟两个人挤在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里,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他妈吸了口冷气,我心里已经是冰碴。
“你,你该不会,该不会在你那里,跟女孩子同居了吧?”哎,妈妈你搞错了,我可不是女孩子。
杜庭微帮我发声,“是男孩子。”
他妈妈惊到失声,好久才缓过来。
“庭,庭儿,你,说的同居,是,是妈妈想的那个样子吗?”老母亲问的小心翼翼,我听得天雷滚滚。
“是。”
我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他妈也该扶着墙了,什么叫是,太误导了吧,怎么就同居,啊,不就睡他上面了吗?不就趴他身上时鸡儿硬邦邦了吗?我靠,我后知后觉,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哈。
“你的意思,你,你喜欢...”老母亲缓了一口气才继续,“你喜欢,男的?”“有问题吗?”我靠,官方盖章是gay啊。
母亲被吓到声音颤抖,“那你喜欢的,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杜庭微的口气酷到好像在说自己喜欢吃的口香糖牌子。
“你追到这里来,不是猜到了吗?”不不不不,我疯狂摇头,哥你别说了,这事我们还是私聊吧。
他语气庄重,像将女朋友介绍给家长。
“我喜欢的那位,在里边躺着。”
第20章 勇敢
我大概是一位长在雷点上的男人,最后打破他们母子会谈的还是护士,过来给我换点滴,结果一看药瓶里的液体早就完了,空气压迫,倒吸了我一管子血。
护士虽然看多了这种现象,但一看我丰神俊逸,当场就破口大骂,怎么照顾病人的,点滴完了不知道叫人吗,陪护是怎么做的。
他妈妈还没来得及看我这上了榜的儿媳,听见从小舍不得动一根手指的宝贝儿子被一个小护士训成孙子,在儿子身上积攒的怨气就要扑腾,刚提了一口气就被亲儿子打脸。
“妈你先回去吧。”
他妈气的呼吸都颤了,护士换完药还想多听听,结果杜庭微说你也出去吧。
护士无奈错过家族情仇大戏,妈妈不肯服输,我感觉到一道不友好的目光射过来,被子底下的脚趾都抓起来了,怎么跟婆婆审儿媳一样。
“就他吗?”杜庭微没说话,在我身边坐下来,小心翼翼抓起我的手来,抽了一张桌上的湿巾给我擦手背上的血丝,我猜他妈又该震惊了。
“庭儿,你以前,看见血都要避让三分的,就为了他?”“不是就为了他,是只为了他。”
我感觉杜庭微再说下去我就要缺氧了,原来杜庭微对我的喜欢,真的是gay 对gay的喜欢。
我感觉阿姨又在审视我了,腹背受敌啊。
“就是因为这张脸蛋吗?”这话我不爱听了,什么叫就因为这张脸蛋?我的内涵你看不见吗?“他很优秀,比你儿子优秀。”
我被子下脚趾放松开来,骄傲之后又在思考,我他妈到底哪里优秀。
“那你说说,他到底哪里优秀?”......阿姨,你在我心眼上装了监听器吗?他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抚摸着因为抽血鼓起的小包。
“他很胆小,可那么胆小一个人,却总学着将自己变得坚强,将自己逼着勇敢。”
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撕扯着床单,把柔软的指腹都给刮疼了。
“这世上的路那么黑,他还是一个人走过来了。”
我无端地滑下一滴泪来,杜庭微,我走的路多么黑,你站在云端,又是怎么看见的。
他惊慌失措地为我揩去泪水,以为是弄疼了麻醉中的我,拍着我的肩说:“小烛乖,不疼了,不疼了。”
可我感觉刚才无感的手背开始疼了,胳膊也疼,脚丫也疼,膝盖也疼,进而四肢牵扯到整个心脉,疼的我把这几十年的委屈全砸在了心口上。
我以为伤口结了疤就只会成为过去,可原来我抠掉表面一层壳,里面的肉还是泛着血丝。
我几时会这样好运,没有求救,却有人知道我疼不疼,没有求火,却有人惦记我暖不暖。
我一直以为我在康复,可其实我在疗伤。
“杜庭微你给我住...”他冷声打断,“你没看见他在哭吗?”“我的儿子怎么能...”他又打断,“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母亲有儿子。”
被儿子的冷漠伤到心,这位母亲缓了许久才得以喘气,随后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她赌气踩到的地面哐哐呐喊,我猜杜庭微一定皱着眉头,因为他连自己吵到我都会自责。
女人的手拉开病房的门,外边带着消毒水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刺的它发酸。
“妈妈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两件事都是,下次见面,给妈妈一个答案。”
“不用下次,现在就给,第一件事,我喜欢他,不会改,第二件事,等他有朝一日不需要我了,我就回去。”
我脑神经被手术中的麻醉剂感染到,直到现在还在迟钝,我天真的想,我怎么会不需要杜庭微,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我们三个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着,像三只小熊,快乐幸福。
可我忘了,从我和金叶榆上床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从杜庭微说喜欢我的这一刻起,我们就永远回不去了。
她的妈妈骨子里还是有涵养的人,即使手指捏的门把手吱呀作响,还是忍住没把门给我摔上,大概还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
明明是不知所措的情节,我却觉得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像浑然天成的动作一样,那只手那样温暖,会给我做羹汤,会为我擦眼泪,那只臂膀那样有力,会给我挡太阳,会给我遮风雨。
这种种,我曾经以为是恩,现在才发现是情。
我想起我那场梦结束的地方。
我脱离了那个让我日日梦魇的村庄,买了航班,坐了人生中第一次飞机,我从窗里看着云层,才意识到,原来天上地下不过一瞬的距离,我努力一点,就可以向着太阳生长。
出了机场,挤出迎接亲友的欢闹人群,我站在航站楼前,看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就那么走进去,豆大的雨滴用力砸在我身上,我有点疼的缩起脖子,可我又舒开了,在附近小花园的环形凳子上抱着书包坐下。
我就想试试,把怪物都驱赶干净后,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可以让我疼到死去活来的东西。
我是个不知廉耻的人,脸皮却很薄,这么被雨冲打数下,脸上烧地生疼。
疼的好,我想,疼的好,疼了才会觉得到自己的存在,疼了才会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我知道这样不正常,但那段日子好像已经在我心里种下变态的种子了,我每天睁眼都会拔一根头发,或者咬一下舌头,以证明我还没有断气,又或者,可惜自己还没有断气。
我胆子小,很怕死,又很想死,就这么折磨自己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活着为什么,死去又可以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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