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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敲响他家的门,门开了一道缝,正想叭叭两句,结果还没见到人就被一把拉了进去。
被金叶榆反身困在门上,眼前一花,我惊魂未定。
“干嘛啊?”有些被吓到,所以有点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了这么暗的灯,连我小旅馆的破灯都比这个亮,房子里烟熏火燎的,我透过烟雾看了半天,才看到这个房子里居然有五个人。
茶几旁那块曾经铺在我卧室里的毛毯上,一个男人穿着内裤在睡觉,另一个抽着烟玩手机,毯子被烟灰、酒罐、外卖盒、泡沫桶弄得乱七八糟,和狗窝里的尿垫子一样。
沙发上的两个,一个抽着烟看电视上的小电影,呻吟不停地传到门口来,那个之前见过的黄毛躺着玩头发,手在内裤里上下撸动,喘息引得旁边那位踹了他一脚,他抱上去亲吻,他们就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的乱摸起来,我看着想起河边媾和的野鸭子。
长的千篇一律,黄的各有千秋。
“你不是爱干净吗?”我问他。
自己原来当家一样住过的地方变成这样,我心里不无难受,这个家何曾变成这样过。
“干净?我把家里收拾好了,你肯回来吗?”我叹口气,他怎么又绕回去了,疯疯癫癫的。
我推推他,不想保持这个姿势,沙发那两个已经不顾周围地开始做运动了,我没兴趣看体位,结果黄毛自爆,一边乱叫着好爽,一边骂着下流的脏话。
牛逼轰轰的以为是个攻,结果是个叫床的,还不是国家队的。
耳朵被严重污染,这些天被搞迟钝了,我后知后觉自己过来这里就是个错误,这种情况我进来是他妈在找死吗?跟他妈妓院现场一样。
我死命推他,他纹丝不动,把我手也抓住了。
还是我道行太浅,以为金叶榆改过自新了,思考的空档,两腿也被他死死抵住。
“金叶榆,他妈的放开我行不行?”“为什么回来?”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就是淡淡地问我,“你为什么回来?”“我回来取伞啊。”
他根本没听我的话,自问自答。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走的那天我就一直跟着你,我忍着不把你拉回去,又忍不住想看你最后一眼,忍不住敲门进去。”
我才想明白,原来什么媒体曝光住所都是他瞎扯,心机婊。
“跟你离别后回来,我就下定决心不再去打扰你,连床也想送走,连你最喜欢的毯子也给了他们糟蹋。”
提起毯子就糟心,我不想听他的忏悔史,我还要忙着网恋。
“可你为什么又跑回来看我了,什么看高低床,明明就是怕我死掉,对不对,你怕我死掉。”
对你妈啊,操,真的被他抓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壮了。
“你看着比谁都没心没肺,可其实心比谁都软,我就是看准了你这点,不停地欺负你。”
他把额头抵在我肩上,那句话听得我恍惚了,居然逃不开。
“你说了再见,我也放开你了,我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干什么,我从窗子里给你送行,你为什么要抬头看我。”
“你知不知道你看我那一眼,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我真的不想听这些话,我不是好人,更不想给他造成误解,伤不伤的到他我都得解释。
“我来这里不是唔...”嘴被他狠狠堵住,那股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我的空腔,我咬他的舌头,被他避过,而且被他吻的越加狠了。
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战斗,看着我们起哄乱叫。
不知谁喊了一句,“小金,快搞,搞完了我也要上。”
他猛地转过头,骂了一句滚。
我趁机低头,使劲在肩头上擦着自己的嘴。
他失落地望我,“这么讨厌我吗?可你的初吻是我的啊。”
我犯恶心,说好话,旧技重施。
“金叶榆,你放我走吧,求你了,我不喜欢这里。”
他摸着我的嘴唇,“小深,这招对我没用了。”
操,我深吸一口气,实在想不出脱身的办法了。
“金叶榆,再不放开我报警了。”
那边几个人好像对这个词很敏感,一听到后都有了反应,地上玩手机那位骂了句草,然后把手机砸在毛毯上就提了把裤子走过来,他长得,很像鸵鸟。
“金叶榆,你能不能跟个爷们一样,要上直接抱卧室里搞好不好,在这说什么情话啊,磨磨唧唧的,你不上给老雕,他盼着哪。”
果然对象也是鸟,物以类聚。
金叶榆皱眉,“滚!”那人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又骂了句操。
“我说你他妈...”他手指还没碰到我就被金叶榆一把拽翻了,我从没见过金叶榆这么发狠,像黑道上不怕事的混混。
迎着光的时候我才看到他那张可怕的脸,眼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发白的如僵尸,鬓角暴了筋。
他在忍耐,已经在极限了。
那人不看眼色,或者恃宠而骄,他对于金叶榆这种表现怒不可遏,其他几位听到声响也赶忙走过来,黄毛去扶他。
“小金,这事,你办的不妥吧,我们给你生路的时候,他妈的这小东西在哪啊,嗯?有点白眼狼吧,就这么个货色,不是说被好多人上过了吗?给兄弟爽爽怎么了?”金叶榆闻言将那黄毛一拳打翻在地,顺势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砸,我听见骨骼响动的声音,在夜里那么诡异。
那两个一开始拉着,金叶榆跟疯了一样对谁都挥拳,结果四个人打成一片。
我没见过哪个场面,我被吓到了,居然一时间忘了趁机逃跑。
“操你妈你再说一遍,你他妈敢这么说他,你敢这么说他。”
他双目猩红,打着别人,也挨着别人的打。
我从震惊到害怕到麻木,短短几秒,心累的厉害,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拳头,巴掌,脏话,人影,在这个家里,我眼前的这一切都变得好陌生。
金叶榆被他们合力按在地上,他红着眼在那里喊我的名字,说谁要碰我就杀了谁。
“麻痹的,这小子犯病了,快走,吃点甜头,惹一身骚,草,让他逼狂。”
打到最后那四个拿着东西跑了,金叶榆被放倒,像机器一样重复那几句话,双目空洞,而我被他们狠狠甩在墙上,被他们一人白了一眼,还被黄毛在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人走茶凉,烟雾从门缝里散去,我看着地上躺着的金叶榆,这个家,这个人,我突然都不认识了。
明明是黄昏的太阳,我居然期望它是曙光。
第51章 疯狂
我知道金叶榆说的心软什么的在扯淡,可我还是没能扔下他走掉,大概我是真的心好,又或者,我是真的犯贱。
他精神很不好,在地上躺着那会就开始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嘴里却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小孩叫娘也这样,我不计较。
我把他扶到床上去,给他盖上被子,外面乱成那个样子,他的卧室里却依旧是我走那天的模样,只不过,那种浓烈的腥味和麝香让我很不舒服,他的,或者别人的,都不舒服。
他这个房间是没有窗的,我就把门打开。
他发烧了,额头很烫,身上又冷的直往棉被里钻,热水壶找不到了,杯子里也有不明液体,我浑身恶心,我给他煮了一锅水,倒进碗里给他放到床头,然后去找发烧的药。
药箱居然也被迫害了,在阳台上堆着,东一只胶囊,西一只口服液,我从那片狼藉里找治疗发烧的药。
手机发来信息,我纳闷着是谁,结果就看到“哥”那个名字的后边打了红点。
我不敢相信地重新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是杜庭微。
我日,夹缝见太阳吗这不是。
我屏住呼吸点开来,信息跳出来,他那边就发了两个字,他在叫我小烛。
可这一句小烛就已经让我心口酸胀了,已经,太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因为做过网络咨询,所以不敢贸然说什么,兢兢业业地就安分回了个嗯。
我等了一分钟,上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看着那行字来回闪烁,终于停下来,然后信息发过来。
“你,还喜欢金叶榆了吗?”误会大了去了,我毫不犹豫地回过去,“不,不喜欢。”
我其实想告诉他,我会喜欢金叶榆其实只是起源于你一个动作,我从前对他谈不上真的喜欢,心在已经玩完,以后也绝不会再喜欢,可我怕说太多让他觉得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于是我就干干净净先给了他答复。
他回复的比我还快,“那你,现在单身吗?”我头捣的如捣蒜泥一样,“嗯嗯嗯,单身。”
发过去又觉得三个嗯不矜持,立马撤回,改成一个嗯。
他那边停了十几秒,发过来,“那我,现在可以追你了吗?”我抱着电话沉默半晌,最终喜极而泣,原来打呵欠都嫌费眼泪的人现在每天和水龙头一样,我没出息地抹掉眼泪。
哭很容易,开心原来也这样简单。
“不,”草草草!我吓得够呛,我太激动了,话没说全,手上汗太多,这么一滑就把信息发出去了。
我赶紧补下半句,“这次,换我来追你。”
我刚要欢欢喜喜按下那个发送按钮,手机却被一把夺掉了。
我茫然看着那只手,看到那个本该熟睡的人,金叶榆一脸阴沉地浏览我们的聊天记录。
这算什么态度,我站起来就去抢,他却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从地面上微微抬起,脖子疼痛的那一刻我真觉得他会掐死我。
我快要窒息了,使劲打他的手背,一下一下越来越无力,真的快要咽气的时候他才把我推到在地,我跪在地上猛烈咳嗽。
“金叶榆,你他妈有病啊!”我咳的满脸通红,他当着我的面将那个手机砸在电视机上,液晶屏幕碎裂,手机黑屏。
我急了,扑倒地上捡起手机开机,可新手机太便宜了,移动牌子的,三百一个还送话费,被他这么一砸彻底坏了,怎么也打不开机,我急哭了。
我他妈在搞人生大事啊!“你他妈怎么这样啊,你有病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将我手里的手机又抓去砸地更远,我气的抓他,却被他一个巴掌扇翻在地上,他这一巴掌扇的我眼前全花了,嘴角流下点血丝来,脸鼻腔里都温温地开始往下流东西。
我傻眼了,金叶榆,居然这般跟我动手,前边都不肯让别人碰我一下,难道是装出来的吗?我的人我自己打,是这个意思?他突然撕着我的领子又打我一巴掌,趁我两眼昏花骑在我身上,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跟杜庭微好上了,啊?你他妈是不是跟他好上了?”傻逼吧。
我想骂一句操你妈,虚弱地骂不出来,我想把他摔下去,可我没力气。
“你敢爬了我的床又去爬他的,你胆子不小啊,你他妈敢一边跟我好,一边跟他做,我没满足你吗?啊?我他妈没满足你吗?亏老子还想一心一意对你,你他妈敢跟他睡一个月才回来?你还要不要点脸?”我真的感觉金叶榆有点疯了,他摔坏脑子了吗?他的时间是混乱的啊。
“说话啊,你哑巴了,杜庭微刚刚在床上把你这张嘴也给操烂了吗?说话啊?”他使劲掐我的嘴巴让我说话,指甲将我的嘴唇撕出血,我疼的掉下眼泪来。
他假模假样,又或者真的有病,他突然有些慌张,“你,你怎么哭了?小深,你怎么哭了?”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麻痹的放开我,我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救你,草,我这个大傻逼,傻逼本逼。”
我骂得痛快,可他却变得很忧伤,死命抓着我不放,却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掰他的手指掰到手累都掰不开,后悔兜里没放把刀。
“你说你爱我,可你其实根本不爱我。”
“你没发现在这个家里,你永远都在潜意识里依赖杜庭微吗?没发现你永远都只对着杜庭微才敞开心扉吗?”“即使你说喜欢我,即使我们已经上过床,可你和杜庭微在一起,却更像一对恋人啊。”
“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思,所以那年他要走,是你来了,他才留下的,我原来以为是恰巧,可后来才明白,原来他是喜欢你啊,他是喜欢你才肯委屈自己留下来,看着厌恶的我。”
“他宠着你,你迁就着他,看似好像我和杜庭微血缘更亲近,你和我感情更亲近,可其实我抓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一角,你们是飞在一起的,我在地上跑啊。”
“你说着爱我,可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其实更爱杜庭微,你其实更爱杜庭微啊。”
我挣扎的手渐渐停止下来,像刑场的罪人,我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原来这个家里,金叶榆早就受到了无形的伤害,却一直忍着。
我不知道就连金叶榆都看的出来我喜欢杜庭微,我却瞎着,勾搭着。
我不知道杜庭微为了我而留在觊觎自己的表哥身边,天天受罪,而我还要当着他的面跟金叶榆胡作非为。
只有我自己不知道,金叶榆伤情,杜庭微伤心,我却毫不知情。
我是这个蠢货,我到底值得谁喜欢。
他伤心地低着头,右手开始捂着眼睛像孩子一样无助地抽泣,我可以挣脱他了,可我却无力了。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嫉妒你们中的谁,明明我谁都恨,可我又谁都爱。”
“你们一个在我身边打转却不肯爱我,一个肯爱我却又喜欢上别人。”
我看着他抖动的肩膀,那股极大的罪恶感重新冒出来,金叶榆还是怨我啊,我再怎么自我赎罪自我催眠自我解脱,我还是伤到他了,因着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把他拉进我的世界,又莫名其妙把他踹出去。
那些自以为足够的补偿,好像在有血有肉的人面前,浅薄的不值一提。
我愧对地转过头去,那些心酸哽在心头,一时发出哽咽的声音,他突然就抬头看我,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眼里又开始古怪。
“你难受什么啊,你凭什么难受啊。”
“啊,你觉得委屈吗?可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你委屈什么?”他把我的眼泪擦掉,掰着我的下巴正过我的脸,然后字正腔圆质问。
“你把我毁了,杜庭微也把我毁了,明明是你们把我毁了知道吗?你们把我毁了!”我胆战心惊,像被受害者当场宣布了判决书。
他的眼泪掉在我脸上,那么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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