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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正当盛年,精力充沛,留着八字胡,有神的眼睛里既有智慧的沉淀,也不乏热情洋溢的灵感火花,内心对自我,对艺术的狂热显而易见地燃烧着。
“我想要扮演巧巧桑。”她开门见山地说。
普契尼正在啜饮咖啡,听到这句话,他惊讶地顿住了。
“曼加诺小姐就是为了这件事而特地求见我的吗?”他试探地问道,“我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吗?毕竟……这完全不是我所熟悉的情况。”
“我可以演好蝴蝶夫人的。”她强调说。
普契尼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委婉地说:“你无疑和蝴蝶夫人一样美貌。但是,我恐怕您对专业歌唱的了解不够。我选择女高音,并非选美,巧巧桑也不是光有一副动听的嗓音或者对音乐的喜爱就能够胜任的。”
“相信我,我很了解。”她说,“我学过四种乐器,也曾向声乐老师学习过发声技巧,私下一直有做秘密的练习……当然,我想我终归比不上最专业的歌手,可我相信,若您愿意稍微花些时日指教我的话,我不会做的比任何人差。我希望您至少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唱一段……若实在不成,您只把我当做一个替补就好。”
“我可以问问,您为何会这么想扮演巧巧桑吗?仅仅只是因为想要歌唱?”他问,“恕我直言,以你的出身,当众在剧院表演,并不符合旁人对你的期待。”
“我知道,但我想要做我自己,我并不适合做一个端正的贵族小姐。”她坦然自若地回答道,“此外,我正好又很了解蝴蝶夫人的故事。不怕告诉您,我的身世,与外界了解的迥然相异。我的母亲本人几乎就是真实的巧巧桑——她其实是位日本艺伎,而公爵夫人并非我的生母。”
对方果真被激起了兴趣,面露讶异,追问道:“是怎么回事?”
她自嘲地笑道:“有时候,我都怀疑,您是否见过我母亲,才写出了这个故事……军官驻守日本时,与当地的一个美丽女孩儿有了一段情,然而他却已有妻室——这个部分,一模一样。只不过,我母亲没有一直守在日本,而是怀着孕追到了法国,被我父亲亲自赶走,不得不带着女儿在巴黎肚子生活,直到去世……我是在四岁那年,才被我父亲接回家的。”
普契尼好奇地打量了一阵她的容貌,很快明白无误地从那些柔和隽秀的线条中看出了东方血统的参与——无论她讲述的身世是否属实,至少,单论外形,她确实堪称为蝴蝶夫人而生。
“就是为了你的母亲,你才那么想要得到这个角色吗?”他又问,“尽管这或许有助于你理解巧巧桑,不过,
她是个如水般温柔的东方女性,而您……若不介意冒犯的话,我会说,您似乎如火般野性叛逆,并不柔顺。”
她无所谓地笑笑,又说:“是的,所以,本来我也并不会那么喜欢这个角色。因为,无论是爱情,还是任何事,我都不愿做一个无能为力的弱者,而是会像打仗一样强攻硬取,直到把我想要的东西弄到手为止。”
“这样的热情很迷人。”普契尼赞赏地笑道,后半句却没说——这不是巧巧桑。
她在这时叹息一声,眉头微皱,月般苍白秀丽的面貌颓丧下来,沉郁的感情复杂而细腻,显出了那股生来惊心动魄的悲剧美。
“可是最近,我明白了她的心情——等待的心情。”她用忧伤的声音说,“我和我所爱的人被迫分别了……而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即便不是柔弱的蝴蝶夫人,而换作最强大的人,也难免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现在明白,怀着爱意和思念,日复一日无可奈何的等待,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普契尼无言地注视着她,仿佛被她眼中哀婉的深情所触动了,不自觉地相信这个宛如艺术女神的贵族少女,必然有着与她外表相匹配的内在和才能。
于是,他忽然取出包中随身限带《蝴蝶夫人》的本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看完剧本以后,请唱唱看这首歌。”他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页。
她愣了愣,强压下心中的惊喜,深吸了一口气,明白这是她唯一一次不容错过的机会,便慎重地开始翻阅。
尽管上演之初不受欢迎,可安娜丽塔却始终认为,这出优美的抒情悲剧是普契尼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她默默在脑中弹奏着那些音符,彻底被旋律捕获了心神,合着韵律起舞。
而普契尼要求她演唱的,也正是蝴蝶夫人最凄美的唱段——《晴朗的一天》。
她闭上眼睛,感受阳光,倾听自然的低语,想到了她自己的爱人,完全浸没在了那令她撕心裂肺的思念和期待中。
苍空碧宇之下,时光百无聊赖,化成一把钝刀,以残酷的漫长折磨着一个痴情女子……
然后,她开口歌唱,让她柔美的声音飘然聚合,成为一支幽怨的曲:
“美好的一天,你我将会相见
一缕清烟
自大海的边际升起
之后船只出海面
白色的船驶入港口
以惊人的礼炮,向众人示意
你看见了吗?他回来了!
我不该下楼与他相见,我不该
我只伫立在山丘翘首以盼
漫长的守候我也无怨无悔
无倦怠~
一名男子自人群中现身
如渺小的黑点
向山丘走来
是谁?是谁?
会是谁?他何时会来?
他会说些什么?
他将自远处呼唤我的名字
我将躲起来噤声不语
半为戏弄他,半为不让自己
在重逢的刹那
因喜悦而死去
然后稍显紧张的他
将对我说:
‘啊!我那被马鞭草香环绕的美丽妻子!’
他每次都这样呼唤我。
我向你发誓!
这些都将美梦成真!
恐惧你自己留着
我会秉持坚定的信念,期盼。”
唱完以后,她自觉她这一生都没有过更完美的歌唱,甚至自己都要忍不住被
自己所感动,可是听了她的演唱,普契尼很久没有说话,以至于她也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等剧作家终于回过神时,他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你确定,你的父亲和未婚夫能同意你来出演这部剧吗?”
安娜丽塔微微一怔,欣喜若狂,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他已经选定了她。
压下心中的激动,她毫不费力地作出了一个决定,释然地微笑起来。
“我一定可以的。”她宣布道,“因为从现在开始,世上再也不会有安娜丽塔·德·曼加诺小姐。我是……安娜·阿维罗。”
作者有话要说:用人生创纪录的手速啪啪草率打完没有罗美人的一章
如此梦幻无脑情节一出表示我已正式完全和我的脑子说再见了。微笑。
文中时间线大概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附近,而普契尼大佬那会儿还是个正太,蝴蝶夫人更是特喵1904年才首演的了……所以emmmmmmmm,没错这是个架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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