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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得全身僵直，几乎忍不住拔枪的冲动，而猝不及防间，他们根本来不及躲藏，克里斯蒂亚诺只好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道路两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事的。”他小声说。
她祈祷，她保持安静。
但那些恐怖的面孔却突然像机关被触动了似的，齐齐转向了她。
她如坠冰窟——这些正是刚刚抓住了她父亲的人。
“她也是贵族！”一个人激愤地喊道，“她就是公爵的女儿！那几个蠢货刚刚让她给跑掉了！”
克里斯蒂亚诺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地抓紧了她的手，拔腿就跑。然而那群暴民却很快散开，将他们两人围在了马路中央，堪称瓮中捉鳖。
“她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克里斯蒂亚诺举高棍棒，将爱人护在身后，“她是巴黎歌剧院的女高音，是我的妻子！”
他话音一落，那些投在贵族小姐身上的愤怒火苗瞬间蔓延出去，和他
连成一线，熊熊燃烧起来。
暴民阴狠地瞪着他和他的棍棒，无数武器对准了他。
“你当我们是傻瓜吗？如果你娶了个帝国欲孽，你也该去死！”
“他多半也是个贵族——瞧瞧他，脸蛋比女人还漂亮，皮肤那么光滑，身上一股涂脂抹粉的香味，以为穿一件破衣服就能蒙混过关吗？”
“不管怎么样，他护着她，就该一起处死！”
安娜吓白了脸，而克里斯蒂亚诺越来越心惊，却抓着武器，强行保持镇定。
“别担心，有我在呢。”他保证说，“谁都伤不了你。”
她却惨笑了一下，默默闭上了眼睛，心一点点地下沉。
克里斯蒂亚诺终归不是海格力斯，打不赢那么多人。她可以开枪，然而那几颗子弹杯水车薪。她在劫难逃了。
……然而在此之前，她至少得保护她的爱人。
于是，她无限眷恋地朝他看了一眼。
黄昏的斜晖跃动在他的黑棕色卷发上，那秀丽俊挺的侧影倔犟而刚毅，已有了为爱而死的决心。他是光华，是色彩，是欢乐纯净的乐园，他该远离污秽暴力的仇恨之城，只该无忧无虑地奔跑和歌唱，聆听流水和银铃的乐曲，被玫瑰和亲吻簇拥。
——我的克里斯，你理应好好活下去，享受你年轻的生命。
然后，她松开了他的手，冷静地挡到了他的面前。
“少胡说八道。我确实是曼加诺公爵的女儿。”她冷冷地说，“至于他，他什么也不是——他并不是贵族，更不会是我的丈夫，他只是个来自葡萄牙的乡下穷鬼，一个没教养的下等人，只能依靠美貌，服务寂寞的贵妇人和有特殊爱好的富翁老爷，维持生计。”
克里斯蒂亚诺目瞪口呆，怒道：“你他妈的瞎说什么？！你的脑子里塞了马粪么？”
“瞧，哪个贵族少爷会这样说话？”她淡淡地笑了笑，“但他确实很讨人喜欢，我就让他做了我的情人，把他养在我家附近的别墅里。”
暴民面面相觑，半信半疑，而克里斯蒂亚诺怒不可遏地拽住了她。“我操，你以为这样是在帮我吗？”
她十分厌恶似的皱起眉，一把推开了他。
“但这不代表我爱你，更不代表我会嫁给你。”她骄傲地扬起下巴，目光轻蔑，“你是一个漂亮的宠物，仅此而已。我的祖先是国王，王后，首相，将军，财政大臣，而你的祖先是卑贱的农民、一无所有的乞丐、下流的娼妓——我即使是死，也会是一个高贵的小姐，而一个葡萄牙婊`子没资格和我一块儿掉脑袋。”
克里斯蒂亚诺眼前一黑，脸色涨得通红，但她的话不止刺伤了他，更煽动了所有起义人士的怒火，以至于群情激奋。
“放你妈的屁！你只是帝国主义的寄生虫而已！”有人往她脸上吐唾沫。“你连婊`子都不如！”“你现在就去跟你高贵的脑袋说再见吧！”还有一些人同情起了克里斯蒂亚诺。“她可不会把你当作平等的人，你这个没脑子的傻瓜。”另一些人附和。“你如果是个有尊严的男妓，就赶紧放开她。”
克里斯蒂亚诺心里一紧，这才反应了过来，惊慌地抓紧武器，重新将她拦在身后。
“你真是——我告诉你，我死也一定要和你死在一起。”他恨恨地瞪着她，“你休想撇下我。”
她在夕阳下看了他最后一眼，露出一丝温柔而哀伤的微笑。
然后，她神色一凛，猛然抬起手肘，劈向他的颈部，直接击昏了他。
“见鬼去吧。”她漠然说了一句，“你没这个资格。”
下一秒，无数只愤怒的手拽住
了她，将她拖向了协和广场，只留下克里斯蒂亚诺凄凉地倒在路上，像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字数都比预期多一半……又只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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