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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尸灭迹,是门技术活儿
张雨齐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嫡亲的姑妈。
凄冷的月色透过玻璃落地窗,让原本幽暗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凛冽的寒光。张雨齐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神情委顿,他的眼睛兀自盯着一双脚。这是一双女人的脚——娇小、莹白、圆润,这样保养精致的一双脚此刻却没了任何生气,在沙发后突兀地支棱出来,在静寂的深夜,让人感到寒栗和诡异。
张雨齐曾经无数次见过这双脚,但从未像现在这般专注地盯着。这双脚大部分时间都穿在咄咄逼人的高跟鞋里,就像它的主人一般骄傲强势、高高在上;在家时,这双脚会躲进毛茸茸的拖鞋里,温暖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满满的捉摸不定;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它**着,像迷路的姑娘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张雨齐知道他现在不应该像傻子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脑袋围着脚打转,而且是一双再也不会有任何动作和情绪的死人的脚。但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脸色苍白、浑身战栗,只有咬紧牙关才能阻止牙齿不由自主的痉挛。
刚刚在天台上纳凉时,他还在抱怨北京太热了,六月份就已经燥热难耐,现在却感觉比十二月份的夜晚还要阴冷几分。
张雨齐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那将是令人欣慰的噩梦。但现实和噩梦是有质的区别的。噩梦会让人在冷汗和恐惧里惊醒,醒来一切都结束了,太阳会照常升起,可现实却残酷得多。他出了冷汗,他惊惧过了,他现在手脚还在发抖、头皮还在发麻,可他却回不到梦里了,现实就像个无赖一样冷冰冰地摊在那里,牢牢地黏住了他,让他无力挣扎。
在无数次的梦里,他都曾经杀死过姑妈,醒来除了惊恐,了然无痕,可现在呢,那具尸体硬邦邦地戳在那里,戳在那里,让他无法收场。
惊恐不安的张雨齐已经意识到了,他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现在是深夜一点多钟,这幢老旧的别墅在天亮之前一般不会有人走动。但五点半以后,保姆曹姐会准时过来,帮他们准备早餐。离尸体被发现还有四个小时,张雨齐心里很清楚自己应该立即行动,而不是现在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只会呆呆地发愣。只是他脑子还在混乱中,各种思绪此起彼伏——关于脚的、关于大理石的、关于曹姐的……没有一条对目前的状况有指导意义。
烟还在兜里,张雨齐摸出来,哆哆嗦嗦地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随着尼古丁叫嚣地冲到肺部,他才感到一直紧绷的肌肉开始慢慢放松。
杀掉她,不是自己一直处心积虑的吗?既然干了,咋就突然了呢?
抽到不知第几支烟的时候,张雨齐才感觉到麻木的神经渐渐恢复,意识一点点开始清晰起来——现在最关键的是让那双脚的主人消失,换句话说,就是要尽快毁尸灭迹!
张雨齐喜欢看侦探小说,在准备杀死姑妈时也查阅了很多销毁尸体不留痕迹的方法。
他听说过最极端的方法是将尸体剁碎后喂藏獒,等藏獒将尸体连骨头带肉吃干净后,再将藏獒杀掉炖肉吃,这样无论用任何方法,都不会找到尸体,甚至死者的dna也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张雨齐认为这种方法只是无聊人士的意淫,别说他无法确定藏獒是否会将骨头吃得一干二净,就算尸体全部进了狗的肚子,他也没勇气将这样的狗肉再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这么彪悍的方法,恐怕只有心理极端变态的人才做得到。他纵有满腔怨恨,也不能这样丧心病狂,何况,这是一手把他养大的嫡亲姑妈,在这个世界上,他曾经最亲的人。
别墅是张雨齐父母名下的。但这几年都是姑妈张咏琳住在这里,他回国才几个月,住的时间还不长。但他知道厨房里有一个很大的冰柜,也有微波炉。他曾经读过一部小说,凶手将出轨的女友杀掉后放进冰柜里冷冻,等冻僵后再取出来分尸,这样地上不会留下任何血迹。将这种尸块放进微波炉加热后,很容易粉碎。尸体粉末丢进花盆里,花盆里的花会变得分外娇艳。这可就是挫骨扬灰——不是极爱就是极恨。
张雨齐对于自己的姑妈,曾经崇拜过、羡慕过、厌恶过、痛恨过,也一直期待着除之而后快,甚至一直谋划着各种杀死张咏琳毁尸灭迹的方法,但眼看着姑妈一点点变冷变硬,看着那双曾经抱过自己的温暖的手变为青白,张雨齐再也没有了怨恨和愤怒,却产生了想抱着姑妈痛哭的冲动。
张雨齐轻轻拉出尸体,看到了姑妈那张狰狞的脸,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脸。这张脸,带给他无数噩梦,这张脸,让他愤恨难抑,也是这张脸,在公众面前笑靥如花,对他始终阴晴莫测,看着这张曾经那么精致而现在满是狼藉的脸,张雨齐的手又颤抖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此刻,他本应该在英国午后的阳光下,喝啤酒、吃炸鱼、晒太阳、泡美女……过着富二代留学生的惬意生活,而不是在这里,和姑妈僵硬的尸体较劲。
邮件,那封邮件,这噩梦般的一切要从几个月前的那封邮件说起。
怅然若失的裘马少年
收到那封邮件时,张雨齐在英国已经待了七年。从伦敦搬到爱丁堡也有一年多了。
父母出事后不久,姑妈张咏琳就把张雨齐送到了英国。
张咏琳本来要送张雨齐读哈罗公学的,说那是培养贵族和商界精英的学校。在等待办入学手续时,张雨齐跟着张咏琳去西敏寺,看到了威斯敏斯特公学的牌子,他说:“就在这里读吧,我喜欢这个教堂。”
那时,张雨齐刚十六岁,在北京正读高一。
威斯敏斯特也是英国著名的贵族中学,很多学生高中毕业都考到了剑桥和牛津,张雨齐在这里读了两年,就进了威斯敏斯特大学。张咏琳说,他获得大学offer的那天,她专门去了他父母的墓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天堂里的兄嫂。在他中学毕业的典礼上,一向沉稳冷静、重视礼仪的张咏琳竟然哭得号啕有声,让张雨齐很觉难堪。
“干吗要这样呢?”张雨齐看着梨花带雨的姑妈,非常不解。
“齐儿,你不懂,你考上大学,也算我对你爸妈有交代了。”张咏琳抱着张雨齐,泪水蹭了他一脖子,也洇湿了他的校服。那时的张雨齐就觉得姑妈心里压抑着什么事,需要借由他上大学哭一哭发泄一下。
张雨齐蹙着眉头,轻轻推开姑妈,一边用手整理着被姑妈弄歪了的领带,一边轻声嘟囔道:“我考我的大学,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正准备用纸巾擦眼泪的张咏琳听到侄子这样说,纸巾竟停在眼前,半晌才讪讪说道:“你这孩子,都要上大学了,还这么不懂事,说话冷冰冰的一点情感没有。”
张雨齐这两年对谁都冷冰冰的。
在伦敦,他的朋友不多。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外边的长椅上坐着看鸽子,在同学眼中,kevin zhang是个奇怪的人,虽然各门功课都不错,可很少参加同学间的活动,也不与大家有什么交往。他的朋友,似乎除了教堂里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evans修士外,就是教堂外整天吃得肥嘟嘟人撵都不飞走的鸽子了。
纵是如此,英国人还是很有礼貌的。在毕业典礼上,不少孩子跑过来,与张雨齐拥抱祝贺。也有人注意到张雨齐身边站着的微笑着冲他们点头致意的张咏琳,趴在张雨齐耳边说:“你妈妈吗?真漂亮呀。”张雨齐并不纠正,也与大家一样,或撞撞拳头,或拥抱一下,相互拍拍后背,说着祝贺和感谢的话。
直到进了威斯敏斯特大学,张雨齐才开始与人交流、参与社交。他知道张咏琳现在所掌管的公司是他父亲留下的,他也就不太客气地伸手要钱了。张咏琳非常疼爱他,只要他张口,无不满足。
他租了一个奢华的公寓,也是同学中第一个买跑车的。
他学会了喝酒,在酒吧里纵情买醉,学会了跳舞,在音乐里肆意宣泄,学会了在雨中与女孩**,学会了开着车放荡不羁。他时而花天酒地,时而郁郁寡欢,时而荡然肆志,时而愁眉锁眼。
朋友们都说他像忧郁的拜伦,他不以为然,说:“拜伦?拜托,那只是个窝囊废。”他崇拜叶赛宁,“我的白白流逝的华年!迸发的憎恨和奔放的情感!这世间,死去并不新鲜,活下去,当然更不稀罕。”他愤世嫉俗、桀骜不驯,刻意保持的特立独行总让人感觉他过于神经质。
张雨齐是读了三年大学后搬到苏格兰的。
他自十六岁出国,就一直生活在伦敦西区的威斯敏斯特,连中国都没有回过,似乎已经遗忘了他的家乡在北京。他突然转学到爱丁堡大学,让老师和同学们都大感意外,因为再有半年,他就可以在威斯敏斯特大学毕业了,这样率性的转学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感到匪夷所思的还有他的姑妈张咏琳。她专门飞到英国,哭、求、骂、训,都无济于事,据说气急之下还给了张雨齐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张雨齐还是执拗地待在了爱丁堡。
其实他这么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只是不想回到过去,不想再待在生活了十六年的家,更不想再去揭因父母暴亡而刚刚愈合的心理伤疤。
谁承想,他在爱丁堡只待了半年,就突然决定回国了。
这一切,只源于那封突如其来的邮件。
张雨齐的这个邮箱很少收到中文邮件,这是他到国外读书时注册的,主要用于他与学校的交流,在学校网站上倒是有登记,查也能查得到,关键是他与国内联系很少。即使是姑妈与好朋友刘一玻,他们知道的也是他的另一个邮箱。收到莫名其妙邮件的这个邮箱,除了学校和国外的同学,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还跟谁提起过。
但邮件确实就醒目地在那儿了,那行字,像铁钎一样冰冷地扎着他的心:
张雨齐:
想知道你父母的死亡真相,就到永惠去查。
凶手就在你身边。
——局外人
永惠,就是他父亲创办的那家企业。
父母死于意外车祸,这是公安局已经出具了证明的,肇事司机也被判了刑,难道父母的死亡还另有隐情?那凶手就在你身边,又是什么意思?凶手?难道父母是被谋杀的?身边?身边的人除了姑妈还有谁?难道?
这绝不可能呀。
这封突如其来的邮件完全搅乱了张雨齐的生活,让他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虽然他不是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血海仇冤、睚眦必报的冲动汉子,但也是血性男儿,父母深仇不共戴天,他义愤填膺、切齿腐心,特别是那句“凶手就在你身边”,更让他不寒而栗、寝食难安。
对父母的横遭车祸,他始终耿耿于怀。少年时遭此厄难,他一直难以接受,性格也由阳光快乐无忧无虑变得多愁善感郁郁寡欢。
这是戳在他内心里难以承受的痛。
这是郁结在脑海中无法纾解的结。
难道真的与姑妈有关?他不敢往下想。
但无论如何,我需要知道真相!这是我的权利。他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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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母双亡,又是独生子,除了姑妈张咏琳,张雨齐在国内确实再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除了从小一起厮混的玩伴——刘一玻和刘一璃。
这对兄妹是他的铁杆发小。
不仅因为他们一起长大,而且他们的父亲刘学恭与他爸爸是一起创业的兄弟,现在正在张咏琳掌管的永惠集团里做着大权在握的联席总裁。
虽然分开了七八年,也都从青葱少年长成了大人,一出机场,张雨齐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在机场外等候他的人高马大的刘一玻,还有正攀附着哥哥的肩膀,在人群中不安分地一蹿一蹿地蹦跳着、寻觅着他的刘一璃。
他们当然也认出了他。
一看到张雨齐出来了,刘一璃立即拽着哥哥的耳朵,大声叫嚷起来,急切地喊道:“哇塞,这个帅哥不就是大苍蝇吗?天哪,大苍蝇长成了大帅哥了。”
大苍蝇是张雨齐的外号。
张雨齐已经记不起来这外号是谁给他起的了。
但刘一玻被叫作“大面团子”却是他率先喊出来的,刘一玻一直脾气很好,又长得白白胖胖,不就像个被人揉捏的大面团子嘛。
那时,没有人给刘一璃起外号,有外号都是男孩子们的事,就像混江湖的,得有个叫得响的“招牌”。再说了,那时的她又瘦又小,鼻涕还没擦干净呢,谁会给她起外号呀?刘一璃的外号都是自己起的。先是根据谐音顺着哥哥的“大面团子”给自己起了个“琉璃球”的雅号,觉得叫得不带劲,又顺着张雨齐的“大苍蝇”,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小蚊子”。也还是没人叫,就只能强迫刘一玻张雨齐叫她的绰号,有时候甚至央求两个哥哥别喊刘一璃了,就喊她“小蚊子”吧,哪怕叫“琉璃球”也行啊。
少年的张雨齐和刘一玻都是出了名的淘气鬼,没少惹祸,最后出来帮着平事的多是刘一璃。其实两人也不用花什么代价,只要贱飕飕地追着喊几声“小蚊子”“琉璃球”,刘一璃立即仗义地拍着小胸脯把事就揽了。
刘一璃敢揽事能平事不仅仗着她是刘学恭的掌上明珠,她在邻居、老师那边也都很吃得开。
刘一玻只比刘一璃大不到两岁,相貌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哥哥长得又白又胖,妹妹却又瘦又小,头发还很稀疏。他们母亲去世得早,邻居们都可怜这一双没娘的孩子,尤其比哥哥矮着小半头的妹妹。刘学恭更是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只要兄妹发生了矛盾冲突,当爹的绝对不问青红皂白,先把刘一玻按倒胖揍一顿。
张雨齐的父母也很心疼这个没娘的小姑娘,加上自己也没有女儿,越发让刘一璃“拿糖”在张家成了公主,只要她去告个状,张雨齐的待遇比刘一玻还要惨,噼里啪啦挨老爸的一顿揍不说,还要被老妈数落半天。“你怎么能跟妹妹争这争那呢?她是个没娘的孩子,你至少还有娘疼呀!”所以两个人对这个整天跟在屁股后边的小妹妹是既讨厌又没办法,经常被她折磨得上蹿下跳、狼狈不堪。
刘一玻大张雨齐一岁,大学毕业的前一年和同学去英国玩,还去看了张雨齐,也算从小长大的小哥俩见过面。刘一璃却是六七年没见了,偶尔与刘一玻视频时打打招呼,见到了真人,张雨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追在他们后面玩的又黑又瘦的小跟屁虫,竟然出落成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美女。个头虽不是很高,穿了高跟鞋,倒也显得亭亭玉立。一袭合体的宝蓝色旗袍,更凸显了身体的凹凸有致,手里拿着个银色的小手包,看得出是用心搭配过的。刘一璃还精心化了妆,忽闪着的大眼睛,笑语盈盈地看着张雨齐,待到张雨齐与她打招呼,立即将手里的小包往哥哥身上一扔,“蹬蹬蹬”迎着张雨齐就跑过来,一把就吊住了张雨齐的脖子,把“久经风月”的张雨齐都弄了个大红脸。
“大苍蝇,你可真不够意思呀,一猛子扎出去就不回来了!”刘一璃边说着还捣了张雨齐几拳。
“你不是要装淑女吗?咋一分钟不到就露馅了?”刘一玻接过张雨齐推着的行李车,跟在两人后边。
“啊?对。”刘一璃白皙的小脸突然红了一下,自我解嘲道,“嘿嘿,见了雨齐哥哥突然失态啦。”
张雨齐笑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少这样轻松地笑了。
“冷不冷呀你?”这可是北京的三月,他见刘一璃只穿了一件旗袍,不禁关切地问。
“冷。”刘一璃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雨齐又乐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顺手给刘一璃披在身上,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没说吧?”他扭头问跟在后边的刘一玻。
“没。”刘一玻心照不宣地只说了一个字。
不过他还立即补了一句:“除了她。”手指指刘一璃。
“嘀咕什么呢你俩?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刘一璃好奇地问道。
“从哪里入手?有头绪没?”刘一玻没回答刘一璃的问题,反倒继续追问张雨齐。
“没。”这次是张雨齐只蹦了一个字。
见没人理她,刘一璃有点不满,气鼓鼓地嚷道:“你俩捣鼓什么?如果不是那天我听到你俩打电话,是不是大苍蝇回来连我也不告诉?”
“是。”刘一玻老实承认。
张雨齐脑子转得快,见刘一璃小脸一沉,立即赔笑说:“那哪能呀?我俩什么时候瞒过你呀?”
“哼,也能瞒得住我!”刘一璃鄙夷道。
推着行李车的刘一玻突然快走几步,把车子往张雨齐和刘一璃面前一横,正色对刘一璃说道:“我再说一次,大苍蝇这次回来,谁都没有告诉,你发了誓我才带你来接的,你要守口如瓶,还得听话,要是再叽叽咕咕,就回你的大学继续写你的论文去。”
刘一玻说话一向和颜悦色,对这个妹妹更是言听计从,很少这样义正词严、一本正经。一席话,竟把刘一璃说得愣在原地半晌,看两人继续往前走,立即噘着嘴不满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一璃看刘一玻不理她,只好“蹬蹬蹬”从后边赶过去。
“好吧好吧,我都听你俩的,只要你们带着我。”又冲张雨齐说,“你看他,是我亲哥吗?说话硬邦邦的能呛死个人。”张雨齐笑着,没说话。
“要不是为了大苍蝇,我都懒得理你,还学会要挟人了,你这个大面团子。”一边说着一边捶刘一玻的后背。
刘一玻由着妹妹捶,也不回话,等找到了汽车,就打开后备厢,把行李装到车里。张雨齐想上前搭把手,也被他制止了。
张雨齐看刘一玻不说话,就对刘一璃说:“嘿!生啥气呀,小时候,我们被你要挟得还少啦?”
刘一璃扑哧笑了,说:“我是女孩子,本来两个哥哥就该让着我。”边说着,边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刘一玻的车是个沃尔沃吉普,敦实厚重,低调安全,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刘一玻政法大学毕业后,一心想做律师,只是他两次司法考试都阴差阳错没有考过,现在还只能在律师事务所跟着大牌律师做助理。
看大家都坐好了,刘一玻系上安全带,对坐在边上的张雨齐说:“吃点儿去还是直接去我那儿?”
张雨齐揉了揉眼睛,说:“到你那里先把行李搁下,洗把脸再出来吃也行。你还别说,我这几年还真不咋想中餐,不吃也就不想,可脚一沾到咱北京的地儿上,小时候那些好吃的就全浮现眼前了。”
刘一璃把张雨齐带到了前门的那家老卤煮店。第一口卤煮下肚,张雨齐立马感觉全身上下无比舒畅,五脏六腑好像全部归位了,他这才感觉真是回家了。
“大面团子,还是你了解我,什么都不如这口吃得顺嘴。”
刘一玻已经脱掉西服,衬衫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两粒,没有了之前精英人士的人模狗样,却多了几分烟火气,他一边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肥肠一边向张雨齐表功。
“我本来想带你去吃烤鸭的,现在有几家烤鸭店比全聚德都火。可琉璃球说那是糊弄外国人的,糊弄你来这儿足够了。”
张雨齐一边大嚼着肺头一边拍了两下刘一璃的肩膀,说:“知我者,小蚊子也……”
刘一璃得意地笑笑,说:“那是,现在你总该说说为什么回来了吧?”
张雨齐知道刘一璃会揪住这个不放,她从小没理都不饶人,但凡得了理那是要上天的主儿,所以顺嘴就编了一套说辞。
“嘿嘿!还能有什么?想你们了呗。又怕我姑妈生气,就偷偷回来了……”
张雨齐还没说完,刘一璃的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耳朵。
小时候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刘一玻跟刘一璃说话时,总不自觉地就会低声下气,明知道惹不起又会时不时招惹她一下。刘一璃揪张雨齐耳朵时,他明明可以躲开,却不由自主地伸过去,生怕刘一璃够不着。这和在英国一帮狐朋狗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或许每个人都想回到小时候,找回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很享受儿时玩伴间这种亲密。
“哎,大苍蝇呀,你一说谎就嘿嘿笑的毛病这么多年也没有长进呀。”刘一璃揪着人家的耳朵,还一副无奈的神情。
“哎……轻点!轻点……”张雨齐高举起两只手,表示了屈服。
刘一玻的嘴里已经塞满卤煮,看到这一幕笑得差点喷出来。
“刘一璃,你也是大姑娘了,这么多人呢。”当哥哥的连忙制止,他看到张雨齐的脸红了。
果然不少人往这看,刘一璃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自我解嘲道:“和你俩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我小蚊子的大号在江湖上也不是白叫的。”
张雨齐揉着耳朵,嘟囔道:“还这么彪悍,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哟。”
刘一璃又要瞪眼睛,张雨齐赶紧捂住耳朵。刘一玻一边咽下一口卤煮一边冲张雨齐使个眼色,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快跟琉璃球交代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你不知道,自从听说你要回来,她就开始烦我,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在英国搞出人命逃回来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
刘一玻还没说完,就被张雨齐打断了。
“不用这么夸张,就算我有本事杀人,你当英国警方是吃素的?我住处不远可是鼎鼎大名的苏格兰场哎,还能由着我跨国逃亡?”
刘一璃瞪了张雨齐一眼,说:“我就知道你没有杀人越货的胆儿,肯定是把人家女孩子肚子搞大了不想负责任跑回来的嘛。”
张雨齐被刘一璃奇妙的脑回路彻底击败了,他用筷子敲着刘一璃面前的碗边,说:“我说小蚊子,你咋总把我跟落荒而逃联系在一起呢?我有那么狼狈吗?还把人家女孩子肚子搞大,你咋不说我在英国还有私生子呢?”
“啊?真的吗?男孩女孩?”刘一璃瞪大眼睛问。
“靠。”张雨齐苦笑一声,说,“我是说我没有,怎么可能有呢?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那有什么呀?人家威廉一世就是私生子,还建立了诺曼王朝呢,达·芬奇也是,还有小仲马……”刘一璃一脸认真地说。
张雨齐哭笑不得,连忙向刘一玻求救,说:“一玻,快止住她,要不,一会儿她恨不得编排出我儿子都八岁的事来。”
刘一玻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大大咧咧地说:“不可能,你才出去七年,最多也就六岁。”
说完自己都乐了。
“那你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还是被黑社会追杀?或者是……”
刘一璃还想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张雨齐只好坚决地把她打断了。
“停!停!小蚊子,咱这不是演电影,你思维能不能正常点,让我安心吃卤煮?”
刘一玻笑着说:“看到了吧,这一路我都被她烦死了。刚才飞机晚点,她竟然不停地问我飞机会不会被劫持了。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晚点两个多小时呢,我担心呀,怕大苍蝇出事嘛。”刘一璃振振有词地说。
玩笑归玩笑,张雨齐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自从父母过世后,除了姑妈外,他其实很少体会到被人关怀的滋味。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那边待着没劲,心里发虚,一时冲动就跑回来了。”张雨齐不想刘一璃再瞎猜,就一本正经地说。
这解释,根本经不起推敲,更糊弄不了刘一璃,你在国外都七八年了,咋就突然心里发虚一时冲动了。刘一玻也不想让刘一璃再纠缠下去,就连忙岔开话题,说:“回来能待多久?不走了吧?”
张雨齐心里也没底,只能含糊以对:“看情况吧,没准呢。”
“姑妈那里你咋解释呀?逃避不是长久之计,你总得解释和面对呀。”刘一玻看张雨齐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地说。
“啊?你回来连姨妈都没说呀?那还能有你的好?”刘一璃听两人这样说,不由得大吃一惊。
刘一玻连忙说:“琉璃球,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可不能当叛徒,给姑妈打小报告啊!”
刘一玻一直随着张雨齐称张咏琳姑妈,刘一璃却不,她始终喊张咏琳姨妈,张咏琳也一直喜欢她这么叫。
刘一璃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雨齐:“不会真没说吧?”
张雨齐漠然地点点头。
刘一璃拍着胸脯保证道:“大苍蝇,你放心,这点义气我还是有的。不过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一定会知道,到那时候问题就严重了。她最疼的是你,你背着她跑回来,到北京还不告诉她,你想想她知道了得多伤心,她那脾气,你又不是没领教过。”
刘一玻点点头,表示认同刘一璃的说法。
“道理我都明白,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张雨齐迟疑道。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反正你已经回来了,见到她再说吧,多赔笑脸多认错,大不了就掉眼泪呗。”刘一璃满不在乎地说。
“说得轻巧,你以为姑妈还是小时候带我们玩的那个人呀?早变了。现在永惠集团的人谁见了她不哆嗦呀?那眼睛一瞪,吓死人。”刘一玻摇摇头,说。
“你心里没鬼哆嗦什么啊?大苍蝇,该面对就得面对,疙瘩越结越大,误会越积越深,姨妈是你至亲的人,你不能让她误会你。”这是见面以来刘一璃说得最一本正经的话。
张雨齐也确实感觉到了与姑妈的见面无法回避,他说:“那就这样吧,是福不是祸,我待会儿去你那儿取行李,今晚还是回去住。”
“嘿嘿,肯定会遭逢一阵急风暴雨,你自求多福吧!”刘一璃安慰地拍了拍张雨齐的肩膀,既充满同情,又不怀好意地说。
刘一玻和张雨齐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与姑妈的第一次交锋
读什么样的书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学养,和什么人交往可以决定一个人生活的阶层,而穿什么样的鞋也可以彰显一个人的品位。这双cl限量版的红底高跟鞋,被主人穿得霸道嚣张,有种压倒一切的决心和气势。此时,这双高跟鞋在张雨齐面前走来走去,流露出主人内心的强烈愤怒。
张雨齐低头看着眼前的高跟鞋焦躁地踱步,内心充满了忐忑。
姑妈张咏琳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父母暴毙,这让当时未成年的张雨齐和没有工作的姑妈都陷入了绝望,姑妈只能咬牙出面撑起公司,把他送到国外,这一晃就是七年。
姑妈对他的疼爱是毋庸置疑的。对他的照顾也是体贴用心、无微不至。可他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终止学业偷跑回国,张咏琳火冒三丈,侄子的胆大妄为和任性乖张对她来说简直是蔑视,她绝对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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