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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咏琳微笑着看着张雨齐,说:“怎么就是我安排的呢?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因为只有您最清楚我的心性。让我回来接管永惠我有可能拒绝,但您知道车祸事件一直是我心中难解的结,弄清楚车祸真相,一定会促使我不顾一切跑回来的。”张雨齐很确凿地说。
“也有一定的道理哈。”刘学恭看着张咏琳,会心地一笑说。
张咏琳也微笑着回应,对张雨齐说:“邮件出自谁手?你猜到了吗?”
“没有。”张雨齐老老实实承认。
女人总归是女人。即使做到了董事长,成了叱咤商界的女强人,也总时不时流露出小女人的作态。张咏琳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刘一璃,说:“哟,整天在一起腻腻歪歪,还真做到了守口如瓶了?”
刘一璃的脸一下子红了,嘟囔道:“这只能怪他自己智商不高。”
“那倒是,就智商而言,张雨齐确实差着王大律师好几条街呢。”张咏琳扭过脸,微笑着对王嘉慕说“您说对吧,王律师?”
“张董事长,”王嘉慕怫然不悦道:“您不必挤对我。我就是一个律师,受良元公司的委托,应邀与贵公司洽谈专利权转让事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商言商。您用不着拐弯抹角,也犯不上与刘总在那里一唱一和。您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您就直说,别让我们坐在这里傻不愣登摸不着头脑。”
“王律师您言重了。葫芦里真正有药的人是您呀,您说呢?我只不过今天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情而已。”张咏琳很平静地说。
“张董事长,您玩一把死去活来的游戏,就以为查出了躲在良元公司幕后的人?那我明确告诉您,您可能还是失望了。您没有证据,刘一玻胡乱说的几句话,您就当真了?即使将来打了官司,这样情绪失控的话也不见得会为法庭所采信。”王嘉慕冷嘲热讽道。
张咏琳对王嘉慕的讥讽并不以为然,她说:“刘一玻的话我当然听到了,我很有感触。但您别忘了,永惠可是个高科技公司,怎么也会有点高科技手段吧。虽然开会前老刘大张旗鼓地通知关闭了这个会议室里的监控,难道我就看不到、听不到您王大律师在别的办公室与人说话和在这个会议室里做的那些小动作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证据?”
说着这话,她还故意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何德军和王嘉慕,两人心里立马都明白了,他们刚才已经暴露在人家眼皮底下了,既然她没揭破,也就只能先由着她说。
张咏琳继续说:“至于您说刘一玻的证词会不会为法庭所采信,那是另外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你们上法庭了?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并没有说一定要把与我一起勤勤恳恳奋斗了多年、对永惠也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送进大牢呀,您说是不是?但是这件事如果是您自己唱的独角戏,那自然要另当别论了。”张咏琳说话也不客气,她虽然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眼睛里却凛然生威,透着寒气。
王嘉慕看在眼里,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他窥视了一眼何德军,见老何正偷偷拿纸巾抹脖子上的汗。
“我跟您探讨一下买这项技术专利的事,如何换作是您,您怎样想?”张咏琳似乎憋着一肚子气,说:“我们计划进军这个具有高速发展机遇的新科技领域,在公司里也算不上秘密。前期的技术设备的铺垫、资源的整合都做完了,投入当然十分巨大。我们并不担心竞争对手知道,因为国内既有资金实力又有技术能力在这个领域能站得住脚的也就那么两三家企业。王律师,您可能不是很了解我们这个行业,我给您举个例子,就像智能手机,有android、ios、symbian、windows phone和blackberry os等多个操作系统,在我们这个领域也是一样。在年初,在公司极小的范围里商量讨论,最后确定了我们的技术切入方案,这才是公司最核心的机密。当时除了老刘、老何、老陈我们几个外,也就董事会的那几个年轻高管知道这个决策。当时是倪可欣做的会议记录,她也多少了解一些,对吧,可欣。”倪可欣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咏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因为整体规划是老刘负责,结果呢,过完年不久,老刘先病倒了,等他好些了,我的哮喘病又突然发作了,而且这次很严重,还住了不短时间的医院,他们都去看过我,王律师您也和一玻一起去医院探望过我,这点我很感激。等我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们继续推进这个项目的时候,这才发现,方案里最核心要件需要的那个技术专利却被良元公司抢先买走了,而且就发生在我生病期间,这是不是有点蹊跷?”
“董事长,恕我直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技术专利被别人家买走也很正常,或许是别家公司感觉灵敏、反应迅捷,或许就是时间碰巧了而已。”王嘉慕不以为然地说。
“是呀,如果是一般的专利技术,您这样想,当然没问题。关键是这项专利,它不是个民用产品,而是高科技行业里的一个技术环节所应用的东西,就是开发这个技术的国外的这家公司,它也只是为其他的高科技技术所研发的一个配套体系。我再给您打个比方,就像……”姑妈四下里寻摸了一下,看到桌上的茶杯,说:“就像这个茶杯吧,人家生产了一系列的茶杯,可我们在做茶壶的时候,发现它这个茶杯盖也可以盖在茶壶上,只要我们把茶杯口留得跟这个茶杯一样大小就行了,我就不用再研发、再开模具做杯盖了。对您王律师而言,别说这个杯盖您根本用不着,即使您用得着,您也不见得知道去哪里找这个杯盖,因为开发这项专利的这家机构很不知名,与国内很少发生交集,如果不是对这个领域极为熟悉和了解的专家,肯定对此没有兴趣而且根本不觉得这个专利有什么价值。”张咏琳很耐心地给王律师解释,张雨齐几个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你们的竞争对手指使良元公司干的呢?”王嘉慕非常善于狡辩,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竞争对手如果指使良元公司去干,他们完全可以把这个专利技术雪藏起来,没必要再卖给永惠,毕竟,未来竞争的是上百亿产值的市场。再说,外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确定的这套方案呢?这中间显然是有人泄了密才对。”张咏琳说。
“是呀,您刚才不是说除了你们几位,公司里还有几个年轻高管知道确立了这个方案,年轻人说漏嘴的情况时常发生,这也是难免的。”王嘉慕是律师,善于找别人说话的破绽。
“我们当然要做调查了,包括王律师您,把自己的房子给倪可欣住,私下里与她交往,时不时地打听些公司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关键是,除了我,老刘、陈平、老何我们四个,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我们准备采取弯道超车的方式,要把这套专利技术与我们开发的项目嫁接。当然,您是做律师的,会考虑各种可能性,我是做技术出身的,也要考虑偶然因素,万一哪个聪明的年轻人脑洞大开想到了这一点呢?但您代表良元公司开出的报价,让我不得不对我们这几个人又多些怀疑。”张咏琳说。
“何以见得呢?这报价露出了什么马脚?”王嘉慕纳闷地问,何德军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我想,一亿美元的这个数字一定不是您的主意,这个报价报得太有学问了,显示出你们不仅对永惠的财务状况很熟悉,而且很清楚地知道一亿美元的价格是永惠当下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线。”张咏琳边说,边摇了摇脑袋。
“那您可以选择不买,自己开发,也可以谈价格嘛,但您选择拖来拖去是什么道理呢?我一直不明白。”王嘉慕似乎饶有兴趣起来。
“你们已经吃准了我只有买这项专利这个唯一选项。您幕后的人对永惠的情况很了解,前期开发已经投进去了十来个亿了,如果不买这项专利技术,就得调整以前的方案,甚至要放弃已经研发的一些成果,另辟蹊径,这样花费必然会超过一亿美元,而且还要多花一到两年的时间。他知道我是商人的本性,时间就是金钱,何况自己开发成本还要高一些,于是笃定我只能在权衡利弊后,咬着牙也会接这个单。我拖,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也可以任性,也可以不在乎时间,既然不在乎时间,那说不定我们自己开发,不买这个专利了。我拖,当然是想让你们自乱阵脚。”张咏琳说。
“那您一定很失望吧,好像您目的没达到。我们似乎不仅没紧张,而且很沉得住气。”王嘉慕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比我想象得要耐心得多。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话您听说过吧?”张咏琳说。
“当然,”王嘉慕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您接着讲。”
“你们算准了我是个理性的商人,很明显,如果永惠自己开发,成本高,时间长。精明的商人只考虑利益,绝不会意气用事。所以,即使不情愿,我必然也只能高价买你们拥有的这项专利。但你们却似乎遗忘了一个事实,我也是学技术出身,而且在国外学习和生活过多年。”
“哦?那意味着什么?”王嘉慕略有一丝不安。
张咏琳没有直接回答王嘉慕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说:“王律师,您小时候有没有这样的经历?要是您家的茶壶盖丢了,您这把茶壶是扔了还是……”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您这是又想说明什么呢?”王嘉慕有些不解,包括张雨齐几个人也都纳闷,董事长怎么突然又扯到茶壶盖上去了。
张咏琳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您可能没有这样的生活经历。我小时候家里穷,唯一的一把茶壶的壶盖让我失手打碎了,我哥哥就找了一个差不多的小碗,扣在壶口上,上面再搭条厚毛巾,难看归难看,但保温效果比过去并不差……”
“我明白了,难道你真的找到了可以替代这套专利技术的新方案?”陈平突然一拍脑袋,脱口而出。
“是的,而且我已经做了多次实体验证。”张咏琳淡淡地说。
“这不可能,我们建构的这套科技体系兼容性非常差,任何细微的调整都可能导致系统性风险,选择良元的专利也是我们当时做了无数次分析论证,认为是唯一能嫁接到我们的平台并与我们的系统可以实现有效衔接的技术。”何德军也是行家,他不自觉地插嘴道。
“您说得对,所以我要求对方调整技术参数,以适应我们系统的兼容性。我一开始并没有把握,所以,我要不断地搁置购买良元这套专利的方案,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做技术验证。”张咏琳说。
“张董事长,恕我冒昧,我还有一些地方不明白。可以问您吗?”愣了半天的王嘉慕突然又发话道。
“别客气,您请讲。”张咏琳彬彬有礼地回答。
“您是否从头到尾就没诚意买良元拥有的这套专利?”王嘉慕是做律师的,问题一提出来就尖锐地要冒火星。
“那不是,永惠要进入新科技领域,这套专利技术就是翅膀,能帮助永惠实现弯道超车。我从没有放弃对这项技术的购买,毕竟,这是成熟的技术。但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不是这项专利,而是公司的管理层出了问题,有失信、泄密和吃里爬外的行为,这是我绝对无法容忍的。”张咏琳说得很果决。
“如果按您所说,您已经找到了替代方案,那很明显,在与良元公司的谈判中您已经占据了主动,您何必还要再玩‘死去活来’这么一出游戏呢?”王嘉慕气愤地说道。
张咏琳没有理会王嘉慕不满的情绪,坦然说:“如果我不以身犯险,您和您背后的人能跳将出来吗?您舌绽莲花,把自己包裹得风雨不透,您背后的人匿迹潜形、深藏不露,我非常清楚他就在我们中间,但我没有任何证据和把柄,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您说,我是不是很来气?”
“那您就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王嘉慕略带讥讽地说。
“是呀。我没得选择。”张咏琳叹口气,说,“我自上次哮喘犯病发作,已经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糟糕状况。您知道,急性哮喘病发作随时会要人命。我哥哥的突然去世把措手不及的我推到台前,如果不是老刘大哥和何总、陈总的帮助,我一下子哪里应付得了?我怕我们家的宿命再次出现,所以我只能暗促张雨齐立即回国。但是,我必须根绝公司的泄密者和内外勾结行为,这是我最为痛恨的,也是一个企业最可怕的。可是,您和您的合作伙伴隐蔽得太深了。你们拉刘一玻入伙其实就是为了让我忌惮与老刘的关系不能报警。其实,我不报警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既不想让外人知道永惠高层出了这样的问题,更下不了决心把您背后的人送进大牢。您把良元注册到境外,做成离岸公司,就是为了让我付了款也很难追查到资金的走向,要查,还得需要公安机关的配合。我也很清楚,以您的精明缜密,一定做好了各种预案。我没有办法,时间也拖不起了,只能出此下策。”
“那我明白了,那您何必如此小题大做呢?还费尽心机、装模作样地让张雨齐以查车祸作为幌子。”王嘉慕不屑地说道。
“那倒不是,张雨齐查车祸不能说是个幌子,因为发生车祸时有一些让我不明所以的地方,这些年来一直困惑着我,我也确实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张咏琳很坚定地说。
这倒还真是让人吃了一惊的,难道车祸案真的另有隐情?
王嘉慕是著名律师,能言善辩,他非常懂得抓住时机,寻找机会,甚至不惜打乱人思考步骤,让人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车祸那天,是张雨齐的父亲张永琛一大早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找妹妹张咏琳,联系不上,才匆匆忙忙开车赶去她郊外的住所,路上发生车祸的。为什么着急找她?哪些地方不明所以?这些都是按照正常思维率先想问的,但王律师却避开这些问题,他毫不客气地问道:
“据我们所知,是您付给了大货车司机王大力三十万元现金,是不是您要求他看到令兄的汽车后立即加速的?”听到这问话,红肿着眼睛、耷拉着脑袋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倪可欣腰板立即坐直了起来,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如此直接而且咄咄逼人,确实让张咏琳愣了一下。
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很平静地说:“你无法理解我和哥哥的感情,我们,包括我的嫂子都是唐山大地震父母双亡劫后余生的孩子,哥哥一手把我带大,而且一直供我到国外读书,这份相依为命的感情旁人怎能体会?车祸导致我哥哥嫂子当场身亡,雨齐瞬间成了孤儿,我的生活也全乱了套,我当然恨死了这个超速行驶的卡车司机,所以我才坚决要求把他送进监狱。但后来我也知道了那个司机其实是个善良的人,虽然穷,还资助了好几个贫困的孩子,他之所以开车超速,就是想赶在早晨六点前把一车海鲜运进市内,因为过了六点钟大货车就不让进市区了。由于发生车祸,车毁了,海鲜也都烂掉了,他为了省钱,也没买保险。我虽然恨他,但也有恻隐之心。他已经吓傻了,而且坐了大牢,也算付出了代价,何必再让他债台高筑家破人亡呢?为此才拨付钱让他还上了欠款。再说了,我要是想买凶杀人,何必等司机呆傻掉了之后再付款给他?”
听着这话,倪可欣的眼泪又吧嗒吧嗒落了起来。张咏琳抬起脸,看了倪可欣一眼,说道:“可欣算是有良心的,司机资助的那几个孩子一听说这头出事了、没钱了,立即没了踪影,只有她还主动上门去照顾他,坚持了这么几年,也不容易。人若良善,必能守住道德底线。这也是我欣赏她的地方,也放心把许多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办。”
“那付给陈慧兰的款又是怎么回事呢?”王嘉慕并不为其所动,依然毫不手软、步步紧逼。
“这……这与车祸有必然关系吗?”张咏琳反问道。
“当然,”王嘉慕说,“我们知道她是司机赵德秋的妻子。”
“这和车祸没有直接联系。”张雨齐出言阻止道,他听刘学恭说过了这背后的复杂背景,这涉及张咏琳不愿提及的过去。
“即使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制约案件的要素,何况,赵德秋本身就应该出现在车祸中。”王嘉慕似乎已经山穷水尽,他执拗地想在这件事上扳回一城。
大白于天下的白,不是黑白的白
“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你们也不必对号入座。”半天没说话的刘学恭突然插言道。
他喝了一口茶,停顿了半晌,说:“这么说吧,有家民营企业,是一个哥哥创办的。刚创业时,由于没有技术力量,生存很艰难,眼看着就要倒闭。当时已经在国外一所大学科技实验室工作的妹妹,为了帮助哥哥,就做了件出格的事,成为她终生的遗憾。她背着她的导师和同事,把实验室正在研发的一套技术操作系统偷偷复制了出来,给了哥哥,这才让公司有了核心竞争力,就是靠着这套领先国内的操作系统,这家企业才起死回生。
“哥哥和他一起创业的几个兄弟都知道,要是没有妹妹,企业肯定垮了,大家也就都没得饭吃了,当时就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个企业就是妹妹的,大家都算是打工的。当企业运转好起来时,哥哥也确实曾经提议分配一些股权,但大家都谢绝了。因为大伙儿心思都很单纯,就是一心把企业做好,建立一个稳定的能养家糊口的平台。
“当然,每个公司都有仁义守信的、也有心眼歪的。操作系统是妹妹偷来的这事不知怎么被公司的司机知道了。他赌博输了钱,就动了坏心机。一天早晨,他用公用电话打给哥哥,想以此敲诈,并说要是不给钱就绑架妹妹。惶恐不安的哥哥急忙与妹妹联系商量对策,可是妹妹的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他就担心妹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自然心急如焚、慌慌张张,开起车来就去妹妹家里找,结果半路上就出了事故。
“即便这样,那个可恨的司机还是没放过妹妹。妹妹不敢报警。窃取人家的技术,这是人生的大污点,而且要是传出去,公司的声誉信誉也就毁了,谁敢再跟这样的公司做生意呀?有个老大哥,为了帮妹妹,就自作主张,悄悄地找到那个司机,给了他一大笔好处费,还帮助他内弟安排工作,司机也答应辞职并且放手。这个老大哥自以为事情处理得很巧妙,怕触及妹妹伤疤,也一直没声张。没想到,这个恶棍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放过妹妹,隔三岔五就勒索一回。因为这样的‘窃密’事件,这个妹妹不仅被人勒索着,而且精神上始终背负着一副沉重的十字架,所以她对公司‘吃里爬外’行为自然极为愤恨。也因为这个‘窃密’事件,导致哥哥意外去世,妹妹内心里一直充满愧疚和痛苦,她拒绝了所爱的人的求婚,全身心地经营哥哥留下的这家企业,因为内心苦痛,身心压抑,现在已经病魔缠身了。这种煎熬和苦难,不知道大家能理解吗?”
刘学恭的故事讲完了,会议室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张雨齐和刘一璃却早就泪流满面了,倪可欣也在低声抽泣,连王嘉慕和何德军都不自觉拿起纸巾擦拭起了眼角。
张咏琳倒显得很平静,仿佛刚才刘学恭讲的是别人家的事。她说:“人一旦开启了**的闸门,就走向了通往原罪的道路,第一桶金如果沾染了肮脏和罪恶,即使用十倍、百倍的代价去洗刷、去弥补,也难以获得心灵的救赎。”
她扭头看了一眼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刘一玻,接着说:“一玻,你刚才的宣泄姑妈听到了,也颇受震动,你要是想创业,姑妈肯定支持你、资助你。但是,孩子呀,无论将来你走什么样的路,第一脚绝对不能迈歪,否则,这一生你都会芒刺在背、坐卧不宁。”
刘一玻没说话,脸涨得通红,脑袋已经垂到了桌子底下。
平息了半天,王嘉慕才又接着问张咏琳,语气明显和缓了很多。
他说:“董事长,很抱歉我刚才的冒昧和无礼。您说您也想搞清楚车祸的真相,我们姑且相信车祸没有预谋的动机,那警方给出的偶然因素造成事故就应该是合理的解释,但不知道哪些地方让您困惑呢?”
张咏琳叹口气,说:“我这几年一直也没想明白,我觉得很奇怪。警察当时解释造成车祸的原因时,说除了大货车突然提速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死者突然接听了电话,应该是接电话导致紧张失措,仓促之间操作失控。警察说接通的是我的电话,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晨我肯定既没有接过哥哥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那应该不会呀?是有人盗用了您的电话号码?或者借用了您的手机?还是不小心挤到拨出键误拨出去了呢?”王嘉慕小心翼翼地帮助分析。
张咏琳说:“没有人盗用我的号码,我查了。电话确实是从我的手机拨出的,电话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自动拨出去呢?我哥哥怎么一接到我的电话反而紧张呢?这让我一直十分困惑。”
王嘉慕是一个擅长分析的律师,他不紧不慢地问:“那您的手机放哪里了,您那天身边有什么人吗?”
张咏琳的脸突然红了,她看了一眼刘学恭,停了好半晌,才似乎鼓足勇气地说:“哎,遮遮掩掩无助于查找真相,好在孩子们也都成年了,我也不怕大家笑话了。那天早晨,我与老刘在一起。就在他家楼下的一套房子里,除了我们俩,房子里没有别人。那时我俩在偷偷交往,不想让别人知道。老刘家楼下有套空房子,我们经常在那里约会。我总是晚上等孩子们都睡着了,老刘没事了才过去,所以孩子们一直不知道,也不可能有人动我的手机。”看张咏琳说出过去的“情”事,刘学恭的脸“腾”地红了,坐在那里,显得有些羞臊。
“那倒真是很奇怪。”王嘉慕纳闷地说。
“是呀,这也是我一直纳闷和困惑的地方。如果房间进了小偷,为什么没丢东西呢?小偷为什么要接听我的电话呢?”张咏琳解释道。
“电话一直在您身边?没有人碰过?”王嘉慕很疑惑,说。
“唉,”张咏琳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命。宿命。那天手机要是在我身边,在手头,就没有哥哥找不到我这档子事了。唉。”她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就是因为我和老刘在卧室,手机落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因为在震动状态,所以,我哥哥一大早就拼命打电话,打了几十个,我始终不知道,没接上。他担心我是不是出事了,心里急,才疯了一样去找我,我嫂子不放心,穿着睡衣就跟出来了,是我把他俩都害死了。”
张咏琳自进了会议室,一直很冷静、很淡定,能驾驭一家集团公司,内心自然是强大的,但说到哥哥嫂子的死因时,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会议室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刘一璃嚷了起来,说:“是不是你干的,刘一玻?”
刘一璃说着,猛然站起来,指着刘一玻,愤怒地说道:“肯定是你干的。我一直想让姨妈做我妈妈,你说姨妈不正经,经常半夜跑楼下的一个房子里跟爸爸睡觉,你还跑去偷看过,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刘一玻脸色苍白,只嘟囔了一句:“你胡说什么呢?”便耷拉下了脑袋。
张咏琳用纸巾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她看了一眼刘一玻,柔声说道:“一玻,你和雨齐、一璃都是我的孩子,我看着你们长大。出了任何事情,姑妈都不会怪你,何况你那时候还小。你能告诉我当时到底是怎么回儿事吗?也让姑妈了了这个心结。”
刘一玻低着头,他的肩膀一直在抖动,显见是哭了。
一直脸色铁青的刘学恭叹了口气,说:“你说吧,我们都不会怪你,只要你说出当时的真相,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死能瞑目。”
过了良久,刘一玻才抬起头,看了看刘学恭,又看了看张雨齐,看得出,他内心里一定在挣扎,在激烈地斗争。他那样恶劣地对张雨齐,张咏琳看到了都没有说什么,还一直把他当成孩子,他也看到了张雨齐痛苦的神情。贪婪的**一时迷失了本性,但恶念闪过,自然是懊恼不迭、悔恨不已。他突然站起身,“啪”的一声跪倒在张咏琳面前。
“起来说,孩子,姑妈不怪你。”张咏琳依然温和地说道。
刘一玻没有起身,他执拗地跪在张咏琳面前,痛哭流涕地说:“爸爸瞒着我们与您交往,这让我很生气。其实我和刘一璃都知道,您的车晚上经常停在我家楼下,这车,我俩都认识。我那时候小,很叛逆,又是青春期,知道您和爸爸在楼下约会,虽然锁着门,但那门我用硬纸片轻轻就能打开。”
他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那天……那天……我一大早确实又跑到楼下,您和爸爸还没起床,我看见那个手机在沙发上一直在闪,很多未接电话都是张伯伯打来的,我本来想把手机偷走的,可转念一想,要是张伯伯知道你大清早跑到我家,肯定就不会让你跟我爸爸来往了。我就顺手把电话回拨了出去,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一阵丁零咣当响,我知道闯祸了,很害怕了,扔下电话就……就跑了。”
刘一玻说着,又哭泣起来,冲着张雨齐说:“雨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你每次说做噩梦爸妈满身是血,我晚上也会做噩梦,梦到张伯伯和伯母找我索命,内心里也一直煎熬。对不起,对不起。”他泣不成声地说。
刘学恭无奈地盯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他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咏琳长叹了一声,伸出手去拍了拍刘学恭的手,说:“这呀,就是命。也别难为孩子,他当时还小,也是无意的。”
她又扭转头,对张雨齐说:“雨齐,扶一玻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用动不动就腰弯腿软的。这事过去了,这页从此翻过去,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雨齐,你不要记恨一玻,也不要对任何人心生怨念,这些都过去了,人要勇敢地往前看。你记住,心胸有多宽广,事业就能做多大。”
张雨齐很勉强地去扶了刘一玻,还替他掸了掸衣服,听到姑妈的话,他呆滞了一会儿,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让您见笑了,王律师。”张咏琳神情恢复了常态,她用手理了一下头发,用眼睛扫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镇定自若地说:“我把公司交给张雨齐,并不是为演这场苦肉计,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的身体这一年来益发糟糕,急性哮喘一旦发作,随时都可能要人命。我干不动了,与老刘商量过了,我要退下来过过属于自己的日子,老刘也答应退下来陪我。何大哥、陈大哥,我其实早就为你们老哥几个的未来做了安排,虽不至于堆金积玉,但肯定能保证你们和家人未来生活从容无忧,这也是你们为永惠奉献了这么多年应得的。你们两位老哥愿意继续在永惠帮助你们的大侄子我求之不得,你们愿意退下来与我们一起颐养天年我也乐意之至。至于永惠和良元公司的技术合作,王律师,很惭愧,需要您和永惠集团未来的董事长张雨齐先生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重新谈判。我倒是同意刘一玻的意见,永惠的股权一分都不能动,而且,永惠的人以及与永惠有关联关系的人不能参与良元公司的任何事情,这是谈判的前提。”
张咏琳个子不高,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说出话来却掷地有声,令人凛然生畏。
王嘉慕刚要张嘴说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似乎就停在了公司楼下。何德军、王嘉慕、刘一玻等不禁骤然色变,连忙说:“不是不报警的吗?”
张咏琳也觉得很奇怪,她很自然地冲倪可欣一摆手,说:“去问一下,怎么回事?”
倪可欣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不用去问了,是我报的警。”
“为什么?”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倪可欣低下了头,脸红红地说:“我以为董事长真的被害死了。虽然我跟雨齐做了保证,绝对不说出去,可一想到董事长沉冤湖底,心里就颇为难过,愤愤不平,这几天一直很纠结,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呀。所以……所以我早晨来公司前去了公安局,我没有直接说雨齐害死了姑妈,只说董事长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呀?他们说过会儿会安排人来公司调查。我估计这个时间就应该来了。”
“这……”
警察的皮鞋声已在楼道里响起,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所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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