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1)

“宝贝，醒了？”唇瓣被轻轻啄了一下，浅尝辄止的触碰。沈沐予舍不得睁开眼睛，唇角扬着，溢出笑意：“没醒。”醒了，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了。是的，只是感觉。闹钟无情的响起，沈沐予终于还是坐了起来，睡意朦胧的发着呆。冷冽的空气迅速钻进了被窝，瑟瑟寒气侵袭着，吹散了那娇软入骨的声音，脑子逐渐清醒。偌大的卧室，只有她一人。梦再美也只是梦。她从未拥有过陆荨，一刻也没有。s县的冬天，比她家乡g市冷多了。g市即便在十二月里也是花草盛放，树木葱郁，而这里，全是光秃秃的树干，配合着灰蒙蒙的阴霾天空，满眼死气沉沉。沈沐予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种巨大的落差，她有点想家了。抬头望向挂历，12月5日，距离她来到这里刚好三个月，距离她失恋也刚好100天。噢，或许还算不上失恋，陆荨只是拒绝了她的单恋。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100天纪念日啊。沈沐予决定今天下班后要去镇上安慰一下自己。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久了，她都快憋出病来了。s县是一个两省交界的偏远小县城，她的公司在s省，但是生活起居却在n省。今年上半年公司全资收购了一家民营工厂，6月份派驻管理团队入厂整治，但是老派和新派管理意见相左，每天都闹得十分僵硬。7月开始，原工厂的老员工陆续辞职，生产一度陷入失控状态。总部紧急从全国各地子公司调派人手支援，辛苦维持局面。到了8月，老派和新派还是难以融合，总部一咬牙，把不服从安排的老派员工全部辞退了。不论如何先彻底掌控局面再做下一步整治。8月上旬，s工厂的财务部已经清空，总部一边远程遥控，一边急急忙忙在当地招人，可是两周过去，只招到了两个专员，一个负责报税，一个负责出纳，其余日常事务两人看着处理。因为s工厂在当地经济开发区，位置简直就是荒无人烟，外部招聘聘不来人，只好盯上了内部人员。沈沐予当时跟陆荨表白被拒，一狠心就提交了申请。她就职于审计部，跟工厂的财务部分属两个事业部，本来这位置落不到她头上，无奈实在无人可用，最终还是让她出任s工厂财务经理一职。27岁沈沐予就这样当上了财务经理，或许真的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吧。人事公告发出那天，陆荨第一时间找到了沈沐予。“你不需要这样做。”沈沐予读不懂她眼睛里的复杂情绪，只是笑了笑，无所谓的应道：“你以为我在避开你吗？”陆荨的眼睛里写着：不是吗？“陆荨，我真要避开你，只会选择辞职。”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陆荨清冷的眸光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别去，你不会适应的。”s工厂两个月来的内部斗争一直在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便撇开内部斗争不说，s县的地理位置简直可以用艰难来形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们都是从小生活在灯红酒绿的繁华大都市的人，怎么去适应s县的生活？陆荨拉住了沈沐予的手腕往经理办公室方向去：“我和你一起去跟经理解释一下。”沈沐予纹丝不动。她挣开了陆荨的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陆荨，谢谢你。”她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银项链。链子的纹理十分精致，下面吊了一个大圈套小圈的坠子。她把项链放到陆荨手心，语气极其卑微：“这是那天买来送你的，以后大概是没机会送了。我留着不舒服，不送给你更不舒服，你看着处理了吧。”沈沐予简单交接了工作就出发到s工厂，因为s工厂一刻也等不及了。虽然沈沐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s工厂的实际运营的糟糕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设想。自从她到任以来，整整三个月了，没有完整的休息过一天。她从早忙到晚，没日没夜的在整理账务和厂务，重新制定规则。这么忙也是好的，她着实腾不出空闲来思念任何人。沈沐予在n省租了一幢两层的独立宅子，公司配了公务车，从住处开去工厂还要半个多小时。一路上都是村庄树林，稀稀落落的人家也不多。她开车经过集市时买了早餐，习惯性的摸了摸脖子，空荡荡的，才发现没戴项链，又折了回去。她给陆荨的是情侣项链，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之一。项链上有两个戒指环环相扣，其中大戒指是可以拆下来的。她请工匠在戒指内环刻上了她们名字的首拼音，一只是smy，一只是lx。她给陆荨的，是刻了她名字那条。沈沐予从厚实的衣服里掏出项链，摸了摸戒指内环的“lx”，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到底是放不下啊。眼看着就是新的一年，总部希望s工厂能够在12月底上sap系统。上系统前需要把所有账务整理清楚，尤其收购前s工厂是民营企业，只有金蝶系统，老板只看最终利润，财务随意做账，把一盘本来就不规范的账做成了天书，简直无法入目。沈沐予这三个月都在努力清账，就是为了争取12月底上新系统。因为要彻查账务，总部安排了一次内部审计和关联工厂的指导工作，预计花两周时间做最后审查，若是这次审查结果良好，月底必须把所有数据录入新系统。所以沈沐予这个月的压力也是十分巨大。沈沐予到了工厂才想起今天会有内审师入厂。她很早收到了邮件，这次来的是郑姐的团队。之前她们是一个部门的，虽然不同团队，交情还是有的。她跟行政经理打过招呼，又开始忙得昏天黑地。从g市到s县，飞机之后转高铁，高铁到工厂专车接送还要一个小时。沈沐予预计郑姐团队到达起码是下午三四点。不料刚过十点，行政就告知访客还有五分钟到达。来得这么快？沈沐予赶紧穿上外套，预约了会议室，亲自到门口接待。室内有暖气还好，一出门就冻得直哆嗦。寒风吹得耳朵快没知觉了，沈沐予终于看到公务车开了进来，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来的不是陆荨，否则她那么单薄的身子，还不给冷死了呀。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木鱼，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吗？也没多久，不过是三个月而已。沈沐予见到陆荨的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像是全身血液都被冻得凝固了。陆荨笑得有点得意：“看到我这么惊讶？”沈沐予看着陆荨下车，目光呆滞的盯的她好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立即暴跳如雷：“你怎么穿这么少！”这零下好几度呢，那么单薄的外套和毛衣，撑得住吗？她下意识想解下外套给她，但是手停在拉链上顿了顿，又僵硬的垂了下来，替她接过行李箱，引着她赶快往里走：“先进去再说，外面太冷了。”沈沐予下楼前叫人准备了会议室，这时却拖着陆荨的行李往自己办公室去了。她办公室的暖气会让陆荨更舒服。进了办公室，放下行李，沈沐予盯着陆荨瞧了又瞧，问道：“你怎么来了？”陆荨眉眼弯弯：“不欢迎？”“哪敢！”沈沐予说完谁也没开口。她轻轻叹了口气，闷闷说道：“你怎么穿这么少就来了？衣服带够了吗？赶紧穿上，别待几个小时就冻出病来。”说着，把自己暖手的暖水袋也给了她。陆荨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接下了。沈沐予到茶水间倒了一杯热水回来，陆荨突然说道：“木鱼，你瘦了许多，在这边很辛苦吧。”沈沐予心脏剧烈跳动，借着呼气呵手的动作掩饰了情绪的细微变化。“这就是个烂摊子，能不辛苦吗？呵，不过大家很团结，看到成果的时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她抬眸，陆荨的目光里又流露出那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心脏突突躁动。沈沐予看她唇角微动，担心她说出自己无法承受的关怀话语，连忙抢先问道：“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郑姐的老公住院了，走不开。我……”沈沐予又着急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千万别告诉她，你是主动请缨。陆荨，求你做个人吧。陆荨被抢了话，默了默，垂下眼帘，轻声叹道：“我昨天下午的飞机到了n市，借出差机会跟老同学碰了个面。阿芝和小苏今天早上飞机，到这里应该要下午三四点了。”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入厂？你明明可以睡个懒觉，在n市等她们一起出发的。沈沐予强颜微笑。天太冷了，笑容似乎有些僵硬。“小苏是接替你工作的新同事，你们还没见过呢。”“我知道，之前她有些工作不太清楚，私下里找过我。”两人陷入一阵沉默，沈沐予说带她去和厂长打个招呼。陆荨和厂长彼此客套了一番，回来时钟燕说2号会议室被占用了，改到4号会议室，暖气已经开好了，随时可以过去。陆荨拎起她的手提包：“阿芝她们下午才到，不影响你工作，我过去办公吧。”“不用。”沈沐予在她办公桌对面摆好椅子，“就在这里吧，这里够暖和，也方便我们交流。”s工厂占地面积极大，所以办公楼也修得十分气派。不说厂长那将近百平方的办公室，光是沈沐予的经理室也有三十多个平方，比起总部那小气巴巴的格子间办公区，简直奢侈之极。沈沐予出面挽留，陆荨到底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