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1)

当夜，沈沐予把工作安排好，收拾了行李箱，直接开车到n师大接叶小枣。凌晨两三点的城市，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车水马龙沉寂之后，只剩下霓虹灯点缀着最后的繁华。沈沐予抵达n师大时才刚过两点，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毫无睡意，干脆在车上坐着，想了很多事情。越是夜深人静，越是思念成疾，到后来，真要病入膏肓了。幸好在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叶小枣来了。背着双肩包的叶小枣蹦上了副驾，看了眼沈沐予，从她带着血丝的眼眸里瞧出了疲惫，想来是一夜未睡。她犹豫了一下，安慰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沈沐予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强颜欢笑：“东西带齐了吧？”“嗯。”叶小枣夹在她们中间纵观了全局，也是个通透的人，自然明白姑妈对这对情人的阻碍有多大，所以沈沐予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姑妈这次住院对她们来说是一道坎，因此她本来无需回去，还是选择了站在沈沐予这边。叶小枣说：“木鱼姐，姑妈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你别想太多哈。”她违心的说了谎，姑妈哪里嘴硬心软了，从来都是嘴硬心硬，老干部做派，一言堂堂主，全家人都得顺着她。沈沐予的神情还是很低落，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拽紧了小拳头说：“表姐夫，我会帮你的，放心吧。”一声表姐夫，沈沐予眼眸果然亮了亮。她感受到了叶小枣的好意，摸摸小枣脑袋，笑道：“小鬼头，谢啦。”车子平缓的启动，朝着机场方向驶去。叶小枣昨夜睡得并不安稳，知道沈沐予彻夜未眠，把准备好的蒸汽眼罩分她一个，两人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哦，是她睡了一觉，还因为侧着脑袋留了口水。至于沈沐予睡没睡着，便不得而知了。抵达g市已经将近10点，拿完行李，两人直接打车到医院。路上，叶小枣给妈妈打电话，得知姑妈照过胃镜，已经确诊是胃出血，初步检查没有大碍，医生建议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并且留院观察。叶小枣把姑妈住在什么科室什么病房打听清楚。两人一到医院，沈沐予把钱包给了她，连行李都不要了，直接跑进了医院。叶小枣很有小跟班意识，乖乖的结账拎行李。沈沐予急匆匆而来，到了病房前却又停滞不前。她缓了缓气，稳住心神，透过病房的透视窗往里看，一眼便见到那个熟悉之极的身影。是她的陆荨！病房是双人房，两张床都躺着病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妈，生面孔，另一个是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沈沐予认得，是陆荨的妈妈。两个病人躺坐在床上看电视，陆妈妈双手环胸，一脸严肃。陆荨则坐在两床之间，也是对着电视，神态有点心不在焉。最先发现沈沐予的是那个大妈，她抬头往房门看来，其余两人也似有察觉，一并转头。一瞬间，沈沐予竟心虚的躲了开去。两个病人只当是探病的亲属到处打量，没放心上，又把注意力转回电视机前。只有陆荨倏地一下心颤，哪怕仅是一闪而过的侧影，她认出来了。她强压下情绪，淡淡说道：“我出去问一下还要多久到我们。”今天预约了检查项目，一直没等到消息。等到陆妈妈应了一声，陆荨才起身出去。走到门边时，还听到隔壁床的大妈夸奖自己乖巧懂事，顺口吐槽自家的儿子儿媳妇不孝顺。随即，妈妈不满的哼了一声，她迅速把房门关上，把接下来的话隔绝在里间。陆荨一出门，旁边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抬眸，手腕已经被人握住了。“陆荨……”陆荨做了个噤声动作，反握住那只手，带着沈沐予往楼道的小花园方向去。小花园是休憩区，在室内圈了一片几十个平方的区域，种了一些鲜花植物，正中间还有几株小竹，雅致清静。这会里面坐了一个病人和两个家属，都只是安静的待着，无人说话。陆荨和沈沐予来到最角落里，倚着栏杆放眼望去，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吵杂的公路。两人都默不作声。沈沐予把陆荨握在手腕上的手反扣下来，包在掌心里，温柔的摩挲着，低低一声叹息后，问道：“阿姨怎么样了？”“没大碍，只是这几天还要做检查，留院观察。”陆荨没有把手抽出来，沈沐予心里安定多了。虽然陆荨表现得很淡然，但是手与手的紧握，她察觉到对方一丝不稳定的颤抖。她再次握紧陆荨的手，给她力量：“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陆荨在回避她的目光，但是不妨碍她看见她眼眸中的血丝。陆荨昨夜肯定是担惊受怕了一夜，脸色格外的苍白疲惫，神情甚至有些木然。这样的陆荨，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陆荨是个隐忍的人，向来把情绪控制得极好，本来木木的神色，在听到沈沐予这句话时，眼眶一瞬涌上湿气，眼底的血丝也看不真切了。沈沐予看着陆荨嘴角嗫嚅，还在强忍着情绪，张开怀抱温柔的抱住她，让她埋首肩头，低声安抚道：“想哭就哭吧，害怕就说出来，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将心比心，如果是她爸妈一个人在家时突发疾病休克了，自己也肯定吓得半死。平日里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倒下，害怕是人之常情，若是毫无波澜才更可怕。昨晚陆荨的爸爸不在，陆荨独自一人处理陆妈妈的事情，精神肯定是崩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现在她来了，可以把肩膀递上去给她依靠，她可以暂时放下担子了。可是陆荨只是紧紧地回抱了她，双手陷在她背上，力度不轻。沈沐予感受着她喷薄在脖颈间的灼热呼吸，极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陆荨到底是无法对自己舒坦情绪。陆荨到底还是选择了隐忍不放肆。是自己不值得她信任，还是陆荨太过倔强了？沈沐予不知道答案，只晓得眼下不说话，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一阵拉拖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轻拍陆荨后背的动作。陆荨背对走廊看不见，她却能看到，叶小枣来了。小跟班叶小枣拖着行李箱走来，蒙头蒙脑的在找病房，视线不经意扫过小花园，里头搂搂抱抱的两个人太显眼，一眼便瞧见了。她识趣的转身要走，沈沐予叫住了她：“过来，去哪儿？”陆荨从她怀抱中起来，眼眸中的湿气已经没了，神色中的麻木也散去了许多，只是血丝依旧。她回头，叶小枣朝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叫了声表姐。陆荨诧异道：“你也回来了？”“姑妈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回来？”陆叶两家走得很近，叶小枣上心也是在理。可是陆荨见到叶小枣朝着沈沐予举起了大拇指，脸色又有些不自在了。沈沐予叫道：“小鬼头过来。”叶小枣乖巧的到了两人跟前。沈沐予吩咐道：“我不方面出面，这两天你帮忙照顾一下阿姨。”这话说的太见外了。叶小枣提醒道：“那是我亲姑妈，不用你交代我也会做。”沈沐予把行李接过来，放在一边，伸手抚摸着陆荨脸颊，极是依恋的摩挲了一下，温柔地说：“不给你添麻烦，我就在这里待着，你想起我的时候过来看看我，我一直都在。”她的身份尴尬，陆妈妈都吐血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要是自己再蹦到她面前，保不准再次气吐血，甚至心脏病复发，那时候她和陆荨就真凉了。再说，眼下陆荨的处境也是一样的尴尬，不能再让她为难了。反正她知道阿姨没事，陆荨也没对自己产生抗拒情绪，足够了。叶小枣为沈沐予的深明大义再次悄悄的举起了大拇指。陆荨说：“你不用留下，没什么事了，回去歇一下吧。”瞧她双眼皮都累成三眼皮了，一晚上没合眼吧。沈沐予摇头，拽着她的衣角：“我就在这里，不影响你。”“乖，听话。”这句话简直是陆荨的必杀技，几乎每次都能轻易制服沈沐予。沈沐予犹豫了一下，知道拗不过她，更不想叫她为难，只好应承下来。沈沐予握住行李箱杆，要走不走，又回头凝视陆荨，把心中的不安说了出来：“陆荨，答应我，咱们有什么事都敞开了说，别憋在心里，好不好？”“好。”陆荨应得很爽快。沈沐予放心了，拧巴了一夜的眉头终于展开，微微一笑。若不是顾着公众场合，真想吧唧地亲她一口。沈沐予听话的回去休息，但回的不是自己家，而是陆荨的公寓。她以要照顾瑞瑞为理由，拿了陆荨的门卡和钥匙，干脆住在这里了。沈沐予到达公寓已经是中午，打包了快餐，又给瑞瑞添食换水，心里仍旧沉甸甸的，毫无睡意。她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些邮件，疲倦感终于侵袭而来。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临睡前一刻，还在挂念着陆荨也没有好好休息，实在是心疼得紧。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天色已暗，但是还未入夜。沈沐予看眼时间，已经六点多，虽然只是睡了几个小时，却不想睡了。手机有十几条微信消息，全是公事。她再往下翻了翻，确认陆荨没有找她。她给陆荨发信息：【我醒了，想吃什么，给你送过去？】陆荨很快回复了她：【不用了，医院有吃的。】沈沐予：【我过去看看你？】陆荨：【我等下回来了。】沈沐予：【好的，我现在去接你。】对方正在输入中。陆荨把“别麻烦了”、“不用了”几个字打了删删了打，握住手机怔怔出神，最后回复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