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1 / 1)

国庆后几天于泱的店就变得很忙，不是车子被刮了撞了就是哪个零件坏了…忙得也没有空闲的时间。三个人只好四处溜达，上午去江边看货船卸货，晚上再随便找一个摊子吃饭。跟大院里随便一个老大爷一样了。毛子这几天一直穿着于泱那件紧不拉几的外套，一直嚷嚷着让江城带他进城买件新的。江城本想借于泱的车去转转，但又想到自己的驾照扔家里就没带过来，而许斌的车钥匙和驾照一同被他爸扣在家里，毛子更不用说了这家伙连车都没有学过。国庆这几天查的严，江城他们无证驾驶要是被查到，这地方没熟人也不太好办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不成走路吗？如果走路的话，怕是走到天黑才能到，况且他也不识路。江城咬着烟想了会儿，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要不去坐城乡巴士？”毛子愣了下问：“什么是城乡巴士？”“就是车呗。”许斌笑笑。江城也没去这里的车站，找了大院的大爷问了路。自诩空间感不错的江城也迷路了，七七八八的巷子太多，从一个巷子里钻进去后出来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几间大了些的平房，后头还带着一片空地，上面稀稀拉拉的停着几辆车。屋里没几个人，连售票员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买票，上车。车子也是破的不行，车座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污垢，黑乎乎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汽油味，江城把窗子开到了最大。头探出窗外，虽然外面的空气也没比车里好多少。陆陆续续又上来几个大爷大妈，手里提着个装鸡蛋的篮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位置上。“还不开车啊？”毛子热的满脸汗，一个劲拿车票扇着风。江城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没过几秒又按亮屏幕看一眼。司机师傅终于慢悠悠地咬着烟哼着歌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偏了偏头看了眼车厢里的人，扭开了收音机的按钮。第一次还没点着火，于是又试了几遍。总算车开上了道，车身还抖了抖。江城看见大半截烟灰也一并抖到他的衣领上。毛子和许斌坐在江城后面聊天，江城用手撑着脸看向窗外。景物平淡无奇。街道、山还有树。江城打了个哈欠，但这些东西仔细看又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同。许斌不知道和毛子讲了什么，毛子十分夸张的笑了起来，用江城的话就是“鹅叫”。“鹅，鹅，鹅。”毛子还在那笑个不停。途中经过几个村子，车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车里的歌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换成了《心雨》。我的思念，不在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的把你想起，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在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杨钰莹的声音太甜，江城更喜欢刀郎这种沙哑又带些许沧桑的嗓音。江城旁边坐了一个小孩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狗。小狗一个劲的想从小孩手里挣出来，往江城那边窜。“它想抱抱你。”小孩先是用方言说。江城没听懂，小孩又用普通话再说了一遍。“？”江城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给我抱？”“嗯，他喜欢你。”小孩举着小狗的前臂，冲江城露出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容。小狗后脚扑腾着，冲江城直叫唤。江城从小孩手里接过小狗，毛是土黄色的，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盯着江城看，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一点也不怕生，亲人的很。江城小时候也养过狗，但江池对狗毛过敏，成天打喷嚏。所以江城没养多久，他爸又把狗送人了。据他爸说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江城小时候还傻乎乎的想着攒钱买车票去看它，现在想想没被做成狗肉火锅就不错了。江城摸了摸小狗头顶的毛，软乎乎的，手感不错。毛子站起身靠着前排的座位：“这小狗长的漂亮。”“是啊。”小孩说着说着垂下眼，“可是妈妈让我把它丢掉。”“不让养吗？”江城问。“家里地方小，妈妈说挤。”小孩说。“诶，哥要不我们带回去养？”毛子说“是啊，大哥哥要不你就…”小孩眨巴着眼。江城犹豫了，他的确喜欢这只小狗，可是不知道于泱同不同意…他给于泱打了个电话，于泱在忙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喂，怎么了？”于泱的声音带着笑。“想和你商量个事。”“嗯？”“就是我想养条狗。”江城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感觉就像小孩向家长征求意见一样。“养呗。”于泱答应的爽快。“会不会太麻烦？”江城没想到于泱答应的这么快。“不麻烦土狗好养活，你在哪呢？”于泱只是好奇江城哪里弄来一条狗。“车上，毛子说想买件外套。”江城说，“那你先忙吧。”“嗯，你回来再说。”一大叔咬着半块饼子，声音含糊着：“老板快点行不，我媳妇还等着呢。”“就来了。”于泱对电话另一端飞快的说了声再见等收到江城的回复，才把电话给挂了。于泱看着大叔自己找了条板凳坐在店门口，看着他那辆摩托。于泱把手套重新戴回去，顺手拿了个扳手。“你这个要重新换个火花塞。”于泱检查着发动机缸。“那换一个多少钱啊？”大叔半块饼快吃完了。“不止一个要四个一起换。”于泱走到边上的架子上找火花塞，“一百来块吧。”“便宜一点呗。”“哥，我也是小本生意。”于泱拿了火花塞，“给你抹个零头你看成不？”“那行吧。”大叔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这破玩意还真贵。”于泱笑笑。江城手里抱着一只狗，后头还跟着许斌和毛子。配上一件花衬衣和黑墨镜就能凑合去收租了，哦，再带上一个马仔于泱就齐了。江城被自己给逗乐了，站在马路边上抱着狗傻乐。毛子用胳膊肘撞撞许斌：“哥有狗就乐傻了。”“跟你一个德行呢。”许斌笑了声，摸出烟点了根。车站旁边有不少店，但都以女装居多。三人毫无方向感在路上瞎走，毛子在一家店停下了脚步。一件荧光色的外套吸引了他的目光：“酷啊。”毛子两步并成一步大步跨进店里。江城和许斌相互对视了一眼，行吧，小孩开心就行。“帅哥喜欢这件是吧？”老板娘机灵知道毛子一直往那衣服上看。她拿了一个衣叉把衣服从墙上取下。毛子拿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声音还带着小兴奋：“哥，哥，看我好看吗？”“好看！特别衬你的肤色！白！”许斌说违心话脸都不带脸红心跳的，“江城你说是吧？”“对。”江城专心撸着狗特敷衍应了一句。毛子大概被着衣服的颜色迷住了双眼，他手伸裤袋里摸了摸：“老板有没有大码，最好xxxxl的那种。”“有的，有的，你等等。”老板娘从架子顶上拿了一件递给毛子，“帅哥真有眼光，这衣服我们这买的可好了，就刚刚你们还没来那会儿就卖了三件呢。这衣服你穿着也俊。”毛子要被夸的升天了，他傻笑着把衣服穿上在镜子前转了几圈。“真好看。”毛子喃喃大手一挥，“那就要这件了，斌哥付钱。”“？”许斌抖了抖烟灰。毛子对许斌眨巴眼，在许斌耳边耳语道：“求你了，我刚发现我忘带钱包了。”难怪看你刚刚一个劲摸裤袋，许斌笑了声。“多少啊，老板娘。”许斌问。“三十二。”还有零有整的。许斌掏钱付了三十二。毛子都舍不得脱了直接穿在身上，背后还挂着一张吊牌。老板娘把于泱那件衣服装进袋子里，把三人送到门口：“下次再来啊。”许斌笑道：“以后夜里出门都不怕被车撞了。”“这衣服酷啊。”毛子还沉迷于他的新衣服中。于泱帮大叔换好了火花塞，送走了客人眼疾手快地把卷帘门给拉了下来。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给江城打了个电话。“在哪呢？”于泱问。“还在这边，准备回来了。”狗现在正被毛子抱着。“要去接你吗？”于泱问。“不用了，你忙好了？”“嗯，忙了快一下午了。”于泱拉开冰箱的门看里面有什么菜，“等下回来就先来店里吃晚饭吧。”“好。”江城笑着应了声。于泱终于开火了！江城兴奋啊。“他们有什么不吃的菜吗？能吃辣吗？”于泱问。“能吃而且不挑食。”“成，那等你回来。”毛子刚走到巷子口就闻到了一阵香味更确切的说是好几家做饭的味道混在一起。辣的、酸的、甜的、咸的，就这样混在了一块儿，像是蜜糖搅不干净。等他们到的时候，于泱菜都做的差不多了。他正把鱼从锅里铲出来准备装盘，又把一旁用碗装着的红色的汁淋在鱼上。不知道是辣子还是别的什么。江城把小狗放地上撒欢，小狗跑到于泱脚边，“汪”了一声。于泱这才发现他们回来了，他转过身对他们笑道：“回来了。”他看了看地上的小狗又看向江城：“这狗挺可爱的啊。”“嗯。”江城笑着，“还是奶狗呢。”毛子老远就闻到香味，赶忙跑上前贴着于泱的身子往锅里探脑袋。“泱哥，做什么好吃的呢！”毛子问“鱼，几个炒蔬菜还有买了一些熟食。”于泱把装着鱼的盘子往里推了一些，毛子在他边上晃个不停他怕把盘子给摔了。“你买新衣服了。”于泱往下看就看见毛子今天刚买的那件荧光绿外套。“好看吗？”毛子笑嘻嘻巴不得遇到他的人都夸他一遍。“好看，靓！”于泱笑了。许斌站在边上笑了声：“你可就别夸他了，他都快乐上天了。”“哈哈哈哈是啊，泱哥你那衣服我帮你洗了再还给你哈。”毛子笑眯眯地，本来就小的眼睛现在基本成一条缝了。“你要是喜欢你就留着吧，那衣服太大了我也不能穿。”于泱把煤气灶关了，他把鱼端进屋子，“进来吃饭吧。”“行啊，那谢谢你了！”毛子说。鱼是甜口的，江城刚下筷子尝得时候还有一些意外。“我在书上找到的，糖醋鱼。好像是你们那边的口味吧？”于泱看出来江城眼神里的疑问。“我妈以前经常烧。”江城又夹了一筷子鱼肉，于泱是真的有心了。“好吃吗？我也是第一次试着烧。”于泱眼睛亮亮的看着江城。“好吃。”江城笑道。毛子吃菜吃的欢快，一个劲的在那说着话。于泱觉得如果老张在，毛子和他都能撑一个春节晚会了。“这地方待的我都不想走了。”毛子说。“那就留下呗，看看江城他们学校还要不要保安的。”许斌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酒。“我看行。”江城嘴里的菜都还没咽下去，声音含糊着赞成许斌的话。“唉，我也想呢。可是我的店我的客人还在等着我！”毛子特做作地挥着手臂，差点没打到许斌的脸。“一天都没几个人的。”许斌往后躲了躲。“买的是明天下午的车票？”江城问。“嗯这次学乖了，到我们那大概在中午。”毛子回答道。“要走了？”于泱抬头看着他们。“嗯，在这里还老是要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许斌说。“不麻烦。”于泱笑了笑。“回去要找工作了吗？”江城丢了块骨头给地上的小狗。“我打算开个超市，要不要来入个股？”许斌咬着豆腐干冲江城笑。“就你那小破超市还入股呢。”江城笑了放下筷子摸出钱包，从里头拿了两百拍在桌上，“喏。”“草，您真大方啊。”许斌把钱拿起对着灯照着，“我还以为假/钞呢。”“我一个月就九百的工资。”江城说。“好，等我上市了你就可以分红了。”许斌笑嘻嘻地把钱收到袋里。“那真是谢谢您了。”江城翻了下眼皮。饭吃的差不多了，毛子抢着要洗碗，于泱也就随着他去了。动作利索怎么样都比江城强多了，于泱撇了一眼坐在行军床上在看新闻的江城，还看得挺认真的。四个人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正好溜达到小学门口。许斌和毛子就先回去了，狗走在江城前头，于泱站在他边上。“这狗取名字了吗？”于泱问。“没，你想一个？”江城盯着小狗一晃一晃的屁股。“…大黄？”于泱半天憋出一个这样的名字。“它才是小狗呢，怎么不叫小黄？”江城笑个不停。“就大黄了，毕竟小狗也是要长大的。”于泱喊了一声大黄，小狗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大黄！贱名好养活！”“那行吧。”江城还在那笑。两人步行到大院，江城捡了几件干净点衣服，拿了个盆准备去澡堂洗澡。于泱找了一个纸箱子准备给大黄弄个窝，大黄在他脚边上晃着。“我先去洗澡了。”江城说。于泱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拿着美工刀给纸箱子开了一个大口子，又把大黄抱起塞进去看看合不合适。明明是条狗却像条泥鳅似的。大黄不肯进去直叫唤，于泱没办法又把狗放地上：“去玩吧。”开了一个圆形的口子，找了些不要的旧衣服垫进去。于泱想了想还是把大黄抱过来塞了进去，大小合适还好看。大黄趴着旧衣服上，两只杏眼直溜溜的盯着他看。于泱笑了，他摸了两把大黄的头。“记着你是男孩子以后别装可爱了。”于泱还特严肃。于泱对着大黄自说自话，还教了一大堆老于家的家规。“我是你于泱叔叔，抱你回来的是你江城爸爸。”于泱说。身后传来一声笑，于泱转头看到江城站在他身后，拿着个盆。于泱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什么。“怎么我洗好澡还多了一个狗儿子。”江城笑。他把盆放到架子上，走上前蹲在于泱边上。头发没干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柠檬味的肥皂香混着江城身上那种甜甜的白开水味。于泱有些出神。江城摸了摸大黄的头，笑着看向于泱：“诶你别说，你做的这窝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