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1 / 1)

江城妈妈听见江城这样说，立马甩了一个巴掌在他的脸上：“我看你是疯了！”江城喘着粗气，他正在气头上：“是！我是疯了！而且现在还有人陪着我一起疯！”“江城，你太让我失望了。”江城妈妈瘫坐在椅子上掩着面在那里哭。“江城快跟你妈妈道歉啊！”外婆也在那儿干着急，她瞪着江城从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塞到江城妈妈手里。江城咬着下唇没说话，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脑门冲。刚刚被他妈妈扇巴掌那地方也火辣辣的疼，他心里怎么就不委屈。“你走！我不想管你了！”江城妈妈哭的很伤心，抽泣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疼。“别这样说，只不过就是喜欢男人，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外婆看见自己女儿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很好受，“道歉啊，城城。”江城脾气也犟的很，他什么都不说强忍着眼泪，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对不起，这事我改不了。”江城说，“你就当白养我这个儿子吧。”江城又一次很没有担当的逃跑了，他总是这样恶语伤人惹了一堆祸，然后逃走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爸妈的底线。他这辈子说不好听就是来找他爸妈要债的。江城走出家门的那刻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心里碎的一塌糊涂。所有的负面情绪全向他奔了过来，眼泪就是他唯一的宣泄口。他从来就学不会好好说话，即使在心里演练了千万变，他也总能搞砸。江城不敢哭的很大声，这是白天所有人都会清楚地看见他的丑态。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江城边走边小声的哭泣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翻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也掏出了一小团被他揉的皱皱的纸。他对他爸妈施加的情绪就像这团皱得不成样子的纸一样，他伤害了他们，即使展平了也还是会有皱痕。江城无助地蹲在路边，眼泪落到滚烫的路面上，很快被太阳烘干消失不见。没有烟没有打火机，他的情绪一时烦躁到了极点。他用拳头摩擦着地面，使劲地按着。指关节那层薄薄的皮肤被磨损，冒出零星的血珠子。江城感到了疼痛，他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疼痛能让人清醒，江城咬着牙，细小的沙子沾在伤口上，指关节处变得有些血肉模糊。疯子。变态。疯子。变态。……于泱的右眼皮跳的厉害，他拿着手机往车窗外探了探，一格信号也没有，幸好前面就快到服务区了。车里放着爵士乐，这种音乐听了就让人想睡觉。司机师傅也不爱说话，他盯着前方的路嘴上配合着音乐吹着口哨，把于泱当空气人一样。于泱把车窗开到了最大，有风带着石子刮着他的脸。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也惴惴不安。也许是很久没坐长途车了，他现在觉得胃里像翻江倒海般难受，想吐。大黄兴致勃勃脸对着风，两只耳朵也竖了起来舌头还伸的老长。于泱通过后视镜看见大黄这个样儿，笑了。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闭上眼想着等下到了服务区给江城打个电话。“喂，许斌来我家这边接一下我，出来喝酒。”江城盯着自己的指节看，很疼但也许是没什么血管在上面也只冒了一点儿血。“少爷，怎么了啊？！”许斌的声音听起来贱兮兮的。“别喊我少爷，别废话来接我。”江城没什么心情跟许斌耍宝。“得嘞。”许斌笑了一声，“我就是您的司机随叫随到。”江城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许斌很明显能感受到电话另一头江城的失落，许斌拿着手机看了下屏幕，带上车钥匙，知心哥哥又要重出江湖了。江城走到小区门外，他垂着头情绪仍然很低落。许斌没有他家小区的通行证不能进去，在大门外停了会儿。一见江城那失魂落魄的样，他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江城拉开车门什么话也没说，他上车然后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只要江城不开口许斌也不问，他重新发动了车，朋友之间默契就是这样。你不愿开口，我可以陪着你，等着你愿意开口跟我倾诉的那刻。许斌无目的的在城区乱开，江城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什么也不愿意说。江城的一手包着另一只手，指甲盖上有血迹。许斌把车开到海边，熄火趴着方向盘上陪着江城发呆。车里的空气闷热，江城偏了偏头望着窗外的那片海。不是天空的那种纯粹的蓝，就是海它自己的颜色，蓝的一点儿也不纯粹。像是吞噬了很多人负面情绪那般忧郁。海鸟的声音，海风的声音，沙滩上嬉戏玩耍的声音。还有江城心底被压抑着无法释放的声音。“给根烟。”江城的声音很低，没把正脸给许斌，同样的他也不想让许斌看见他哭了的样子。许斌丢给他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江城取烟的动作有些笨拙。烟叼在嘴上，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尼古丁和焦油进入江城的肺部，烟草暂时麻痹了他的脑部神经。“我妈知道……我跟于泱的事了。”江城讲这话的时候声音打颤还带着一点儿笑音。老太太这个时候意外地淡定，她轻拍着江城妈妈的后背。嘴上轻声哄道：“囡囡乖，囡囡不哭。”江城妈妈相较于之前稍微冷静了一些，声音哽咽着：“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江城不会回来了。”“他会回来的，他不会回来他能去哪里。”外婆低声安慰道。江城碗里的饭也没有吃几口，已经风干变的硬邦邦的。江城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气江城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她是气江城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就算要接受也总得给她一点儿缓冲的时间，要不是以前住在老街的邻居告诉她，她现在都还可能被蒙在鼓里。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而同性恋这个词像一个脏东西一样碰不得。江城在她心里算不上优秀也不算是常规的那种好孩子，但江城本质不坏他不是那种坏到无可救药的人，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原谅他。其实当妈的都同一个心理，只要孩子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江城能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他说自己是变态，疯子，讲这种话多叫人伤心。”江城妈妈心一抽一抽的，“他又没有去偷去抢，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作践自己。”江城今天的话不多，他和许斌找了一家烧烤摊喝酒。烧烤摊老板和他们是老相识，江城他们高中的时候常逃课跑来吃烧烤。老板已经不自己动手烤了，带了几个徒弟看着他们烤。老板见到江城和许斌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很久没见到你们了。”“现在不比上学的时候有时间，就不怎么来了。”许斌笑着说道。“常跟你们混在一起的那个小胖子呢。”老板递了两张菜单给他们。“也忙着呢。”许斌接过老板手里的菜单。老板注意到一旁不搭话的江城，碰了碰许斌的肩膀。“小江怎么了？”老板问。“有些烦心事，他现在比青春期还敏感。”许斌笑道。“小江，没事啊。有什么烦心事吃顿烧烤就能好。”老板拍了拍桌子，但江城没理人弄得他挺尴尬的。“没事，您别管他了，他就这个德行。”许斌把单交到老板手上，“老样子生蚝多加蒜蓉。”“好嘞，你小子从小就是个重口味。”老板笑了笑。于泱从冰柜里取了一箱酒，他用手指划了一条线：“这些都是你的。”江城还是不讲话取了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酒瓶子，对着瓶口就“吨吨吨”地灌了进去。“不是让你当白水喝的。”许斌笑了笑，江城这人只要心情一低落，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给你自动降温的那种。烧烤是老板亲自烤的，还是高中时最爱的那几口。江城也不吃烧烤，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今天比以往喝了不少，他的双颊热的可以煎鸡蛋。许斌没有陪着江城一同喝酒，要是他也醉了可真没人送他们俩回去了。江城的酒品还算好，没有大吵大闹抱着许斌大腿在那儿大哭。许斌咬一口腰子看一眼江城。江城这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许斌按住他的拿起酒瓶的手：“别喝了。”“我心里难受。“江城的声音听起来像快哭了。“我知道，难受也别喝了。”许斌皱了皱眉头，“等下难受的可不只是心了。江城也不喝酒了，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开始掉眼泪。金豆子一颗一颗地落下来，许斌快速抽了几张纸全按在他脸上。“别哭了，我刚夸你酒品好。”许斌说。“许斌你说我是不是好人。”江城的脸上全是纸巾，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是。”许斌笑了一声，“这世界不是好人就可以活的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