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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煦接到妈妈的电话,已经是舅舅住院的第三天。在她不知情的三天里,舅舅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才被医生拉了回来。而舅妈和妈妈,已经在病房外熬得筋疲力尽。当妈妈说出“胃癌”两个字时,许煦的眼泪“刷”得跌落。记忆里的舅舅仿佛半个爸爸,陪伴了她的求学时代。那辆破旧的小面包车,载着她和表姐上学放学。她的舅舅是个大嗓门大肚子的强壮胖子,怎么看都不会是得病的人。“你舅舅在北京这边跑生意,突然发病的。”“煦煦,来看看舅舅吧,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妈妈在电话那头哽咽,许煦的喉咙干涩,只哑着嗓子问,“妈妈你在哪儿。”踏进友好医院前,许煦在附近的饭馆打包了稀饭和包子。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和春运的火车站一般,她踟蹰门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和生死打个碰面。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毫无征兆地跌坐在大厅哭了起来,怀里的孩子被妈妈吓得也直哭。小护士赶紧上前把母子二人扶起来。待许煦回过神,她自己也泪流满面。这里有太多生生死死,绝望希望,一瞬之间。待会一定不要哭,许煦,妈妈和舅妈已经很难过了,你要给她们鼓劲。对,给她们讲有一个老大爷心态好,得了癌症也活到了70岁,还有一个大妈每天出去跳舞,也活了很久。世界上的奇迹那么多,为什么不会有一个砸中我们呢。进了病房,妈妈和舅妈陪在两侧。不过三日,那个烫着蓬蓬卷圆润的舅妈已经憔悴不堪,拿着手帕给昏睡的舅舅擦着手。妈妈背对着她,她走到身侧喊了声,“妈,”许兰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妈,舅妈,吃点饭吧。”那些在心里建构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此刻如鲠在喉,一句都说不出来。吃过早饭,舅舅也清醒过来,看到她也只哑着嗓子叫了声“煦煦,”喝了点水,又昏睡过去。许煦陪妈妈出门交了费用,北京的夏天闷热异常,可即便如此,待在太阳下便总觉得有了些生气。许煦问医生怎么说,妈妈摇了摇头,摸摸她的脑袋。她知道,在妈妈心里,自己不过是个孩子,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和自己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舅舅喜欢你,你开学前有空多来看看他就行。”妈妈和舅妈远比自己想象得要镇定,在经过了最初的手足无措后,两个女人已经搜罗了家里能够动用的钱,也和其他远亲打着电话借了一圈。妈妈的脸上,时而浮现出麻木,时而又坚定昂扬,仿佛一点都不用自己来操心。“我姐什么时候回来?”表姐许霁毕业就跟一伙公益团队去了藏区,全家没人搞得懂她做什么,许霁不想和这些没文化的县城小市民解释,很认真地拉着许煦讲了一遍他们的理想。“姐,你去西藏捡屎了?”许煦尖叫。“是雪豹粪!”后来许霁也放弃了解释,任由家里人说她大学毕业捡屎了。许煦看她去了藏区第一个月,朋友圈里的照片就没了人样,默默地省了钱买了一堆防晒霜寄到拉萨的中转站。许霁比妹妹早收到消息,但她辗转回到北京,已经是傍晚。强烈的紫外线在她年轻的面庞上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舅舅睁开眼看到她,竟然笑了。“你说佳佳,像不像咱爹?”他唤着许霁的小名,冲着妹妹许兰调侃,许兰也噗嗤笑了。许煦外公年轻时喝酒上脸生气上脸,脸色还会转瞬变成猪肝色,村里人还偏生爱惹他,一个“老肝”的外号叫了一辈子。舅妈伸手就朝他大腿拧,“像谁不好像她爷爷。”谁也不去提那些病痛,谁也不去操心那些医药费,仿佛不去多问,便依然可以重复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丛晓磊和导师以及何翘楚的日本之行定在了31号一早,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代购需求,他就没和其他人声张。但还是在打游戏时三言两语被宋程套了出来。“磊哥,给我媳妇带几套化妆品。”“带什么?”“一瓶红腰子,两瓶小棕瓶,fancl应该也需要……”“打住打住,”丛晓磊听着这些云里雾里的名词,一阵挫败,“你直接发清单给我吧。”结婚后的宋程直奔模范老公而去,丛晓磊内心不免涌起一阵兔死狐悲,单身真好啊。“对了,我媳妇她妹要去北京上大学,我们全家都来了,30号一起吃个饭吧。”“你对象她妹?”谁?“就是淼淼啊,结婚时你还带着的那个小姑娘。”丛晓磊想起来那天婚礼落单的小伴娘,脑海里有了一点模糊的印象。宋程听自个媳妇叨叨了好几遍,也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他也乐得撺掇,“淼淼学医,和你同行,要我说你不如收了小姑娘给我当妹夫。”“滚。”“那我定饭店啦,吃完饭我们再去唱歌。”“别唱了,我第二天飞机早班。”其实他能和宋程嗨个通宵,不过眼瞅着老友局变相亲局,他下意识抵触。丛晓磊打小爱笑爱闹,小学时他这样的男孩子很讨人厌,从没见姑娘喜欢自己。可到了中学,也不知道是窜了个子,还是成绩耀眼,宋程总和他叽歪有人喜欢你。要说喜欢吧,也没人和他表白过,不署名的信和小纸条收过几封,可又不知道是谁。女孩子们的爱意真是百转千回。于是,他开始留意那些若有若无的心思,不主动,不回应。赴约之前,他想了想,给本科同学颜琳打了通电话,喊来一起吃饭。“你颜琳师姐是友好医院的,临床方面可谓年轻有为,有什么不懂的随便问。”林淼鼓起勇气绞尽脑汁拜托表姐组的饭局,却被丛晓磊轻松化解。他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甚至和姐夫开些有的没的黄段子,却以“这我真不懂”类似的理由搪塞她的问询。林淼不过一个18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读不懂丛晓磊的婉拒,却也感受得到他面上的热情与眼里的疏离。吃过晚饭,丛晓磊送颜琳回医院值班,临床是一条苦行僧之路,丛晓磊性子懒便早早改道转系。尽管是老同学,还工作在一个城市,但各有各的忙碌,鲜少聚会。他询问着这些临床老同学的就业去向,大多数都继续从医,但也不乏有人曲线救国去了药企,有人留校做了行政,甚至还有一个去做了airbnb。“那你怎么样,累不累,后悔吗?”学医这条路,从来不是林淼想得穿白大褂很酷那么简单,经历了这么多,他想知道颜琳的答案。毕业那一年突逢学校“5+3”学制改革,学院中有数百人面临无“规培证”毕业无岗,颜琳连夜印了横幅便要去行政楼前静坐,少年人爱冲动,成年人权衡利弊,那时的丛晓磊其实并不受此影响,但口腔医学院的宿舍楼和临床医学混在一起,他们吃住学玩数年,却见同窗好友走至如此困境。“我和你去,”他站在人群中开口,“写一份传单吧,明天你们去行政楼,我去找人在食堂自习楼前发,联合全校声援。”他后来常想,那是不是他们少年时代最后的任性了,不在乎处分也不怕被留档,看到校领导被他们逼下楼来连连安抚,承诺妥善处理,他有一种击垮成年世界的快感。可最后抗议的几百人,也并没有全走在医学之路上。“我当然后悔啊,”颜琳捋了头发,“我读咱们学校七年制的分数可以去读很好的金融学专业好嘛,实在不想说我那些高中闺蜜,每天妆容精致个个高级白领。”路灯透过绿荫,投下来昏黄的光晕和一地的影影绰绰,像极了大学时晚自习归来的那条路。丛晓磊等着她说但是。“但是,毕业典礼时,学院领导上台寄语,每个学院要站起来喊一句口号,我们学院喊得是什么你还记得么?”“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不夸张地跟你说,我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生死这件事,真的是……”她沉吟了一下,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说法,在她的世界里,每日与生生死死打交道,她一言难表,只好把话题又转向对方,“你多好啦。”你多好啦,做牙医,每个人愁眉不展地来找你,欢天喜地与你告别。理想主义的故事到最后往往一地鸡毛,不过丛晓磊乐天知命,坚信鸡毛也可以做成鸡毛毽子,鸡毛掸子,拥有自己的故事。“白领有什么了不起,你也是白领啊,”颜琳被他逗笑,“妆容精致也好说啊,不就是化妆品么,我明早飞机去日本,要什么免税店给你带。”“我都不知道我要什么?”颜琳对化妆一无所知。“没事,我朋友刚好也要带。”他想了想宋程的清单,自信满满。“给今天那个小妹妹带的?”颜琳笑着打趣。丛晓磊瞥向一边,浅笑着翻了个白眼,“00后,我都能给人家当叔叔了。”两人东拉西扯,一路走回友好医院,即使夜色浓重,医院门口依旧人来人往,不绝烟火气息。丛晓磊环顾四周,问道,“附近有蛋糕店么?””“你要买明早的面包么?”颜琳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味多美,“那有一家。”丛晓磊在店里看了看,临近打烊剩下的选择并不多,他拉开玻璃壁橱,挑了一块金黄的慕斯切块包好。想起颜琳刚刚的话,他还真忘了明天的早饭,又顺手给导师和何翘楚包了两块红豆面包。岂料刚要出门,一阵暴雨兜头袭来。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丛晓磊边等雨停边叫车,不巧等到蛋糕店都要关门,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而他在打车软件上的排队已经50名以外了。颜琳微信问他上车没,要不要送把伞,他抬头看了看,天桥上的行人举着伞还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风大雨大的,算了,便谎称自己打了车。丛晓磊看了看,门口便是公交站,他拎着吃的,长腿一迈冒雨冲进公交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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