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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京城中的金谷华园办着百花盛宴,官贵之家的女眷们赏花悠游,或是雍容优雅或是鲜亮华丽,在百花下另成一片群芳会。杜蘅君向梁氏和母亲请安,与京中同是官家小姐的女伴去游乐。梁氏和尚书夫人笑允。尚书夫人说起梁氏小女儿寒锦秀的婚事,提出好多家世人品俱是不错的年轻俊秀。“这位皇子素来仰慕江湖武侠,若听说江湖名门寒氏的女儿要出嫁,必有兴趣...”“还有个兵部侍郎的公子,与我家自小相熟,我们看着他长大的,是个稳妥孩子。”“另有一位年轻武官,我们寒氏重武,寒锦秀虽不练武,但有家学熏染,将来和那武官必是相投的,女婿寒钰与他也说得上话,家中往后必是和美。”“这位是出名的才子,虽然出身寒微偏远但已经金榜题名,如今在做翰林,不出几年入阁又是不可限量。我家老杜就是这样。”梁氏听亲家母讲得欢喜,连连笑着点头。这时贴身婢女过来道:“夫人,银州那边有事发生了。”婢女对梁氏耳语,梁氏听到金秋受怀大公子凌虐、为仆报仇杀夫、如今入狱坐牢。梁氏脸黑下去,“在这宴上说这晦气险恶的事情作什么?扫兴!”婢女说:“家中尚不知道,夫人,怎么处置?”梁氏皱眉拉开婢女低语:“按下去,寒家谁都不许讲出这个消息!这等没出息的人物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梁氏挂起笑脸继续和尚书夫人说话,尚书夫人说:“亲家母,锦秀的终身大事定了,还有一件要事得说。寒钰常去江湖上跑,我也不知道江湖人打打杀杀有多少分危险,蘅君是我们□□出来的懂事孩子,不会怨钰儿,可也不好意思多说。这两个年轻人该有孩子了。”梁氏也赞同:“早该有了,钰儿年轻气盛,正是做功业的时候,没理会上蘅君的心,我不会蘅君这么好的媳妇受委屈的。”一个文雅富态的中年男人由仆人跟随着过来,便是杜尚书。“老远听到你们催着生孩子,”杜尚书笑呵呵对夫人说,“你又多事。”尚书夫人道:“是你太宠孩子们了,由着他们来。”杜尚书说:“寒钰这样的英雄少年,谁不喜欢?”梁氏自得的笑。春天有的是花开,银州郊外山花开遍,屠铁匠见乞丐的姑娘都簪着几朵烂漫的花儿,在路上边跳边唱的走过。屠铁匠停了手上的活,去外面见年轻女孩子戴过的花便采,什么杜鹃桃花春菊,粉粉黄黄红红紫紫的抓满一个大桶,夹着那满满当当的桶,被蝴蝶蜜蜂跟扑着,提着些酒食就去怀家。离怀家还有几十步路,屠铁匠便扯开嗓门叫起来:“吴老娘,老屠还你酒肉的情来啦!”他一个愣神,看到怀家四处的封条,门前积灰一片凄凉,更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屠铁匠踢开门便看到两副棺材。屠铁匠满面震惊,一掌搬开一扇棺木,看到吴妈,大汉一个空白僵住,连忙惊惶打开另一个棺材,见只是血呼啦的怀熔,放下悬住的心,抱起吴妈又是愤怒大痛。屠铁匠吼:“吴老娘!谁害你?!”屠铁匠小时候由他娘一个人拉扯大,母子都是脾气火爆,常常对骂斗嘴,和跟吴妈相处时一样。屠铁匠总和吴妈斗嘴,却是有感情在里面,而且吴妈嘴上骂,关心照顾也没有落下。怀家里出了大声响,引来了邻居探看,见到满地乱飞的花,棺木翻倒,一个衣服旧得发油的大汉抱着吴妈的尸体。邻居吓道:“这,这位英雄是?”大汉声若雷霆:“金秋在哪?”邻居道:“金少夫人她...已经定罪坐牢了。”大汉一瞪,邻居吓得路都走不稳,慌忙解释:“这怀大公子打伤了吴大娘,金少夫人拖吴大娘去看大夫,救不了死了,金少夫人便拿把黑剑杀死了怀大公子,不信你看怀大公子胸口。”屠铁匠踢出怀熔尸体,伸指头探伤口,邻居看的作呕。屠铁匠道:“胡说!金秋哪里杀得了人?黑剑本来沉重,这明明是个壮汉把剑刺进去的伤口。”邻居便把看到的前后经过说了,屠铁匠听到金秋主仆的惨状,目眦欲裂,悲吼道:“屠叔叔误了你!”“金秋说她冤枉,她必是冤枉!”屠铁匠一把扯住邻居,冷笑道:“霍寡妇这定罪的外人话也忒多,她在哪?”“怀熔死前欠铜钱馆霍来的钱,这房子已经被抵押到霍来手上,霍家寡妇跟霍来回去了。”屠铁匠扔了邻居,就见屠铁匠把吴妈尸身装回棺材,大喝一声扛起棺材,重重踏出怀家。“什么富贵人家、官宦名门,都是狗屁!”屠铁匠愤愤:“用名利以强欺弱、坑害良善,难道不是你们做的?!”他到了金战夫妇的墓碑,在旁边刨开土,埋了吴妈。屠铁匠呜咽,“战哥、嫂子,你们泉下有知,肯定安心不了。”他对着吴妈的新坟瞪眼落泪,“吴老娘,我不多跟你说了,金秋还在受苦!”声色犬马,向来人来人往。金银财货,多是吾辈所衷。铜钱馆有人眼红的盯着大小、有人青脸的摸索钱袋、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失魂落魄,人生鼎沸,盖住楼上密室里的翻云覆雨。霍寡妇躺在霍来怀中笑:“一个假孩子欺了他们的命,怀家这个无人搭理的破锣敲过最后一声响,那片房子的地落到咱们手上了。”“那几间破房子有什么值钱的?只不过怀家买的地在好地方。”霍来亲霍寡妇的嘴,“还是你厉害,男人全被你吃得渣都不剩。哪天我便告诉大家,你不姓霍前姓黑,专吃上钩的人。”两人正在说些下流话,忽然窗户嘭得得翻开,一阵阴风扫过,飞进来一个发臭的死人,正是怀熔。霍寡妇吓得大叫,霍来变了脸,颤抖的抓起金环刀凑近。窗外翻进来一道黑影,只听咔嚓一声,霍来回过头时,霍寡妇被一个大汉掐断了脖子。那大汉低头看霍来,一掌把他拍得眼鼻口喷血,脑袋又酸又辣。那大汉双手扣在霍来脖子上,又是咔嚓一声响,霍来折了脑袋,金环刀还没来得及用便落了地。屠铁匠一脚踩断金环刀:“什么垃圾兵器,在老子面前丢人现眼。”他拧下霍寡妇和霍来的头,翻出铜钱馆外,血淋林的把两个脑袋挂在门上。铜钱馆内的人都吓得跑走,屠铁匠浇油点火,烧了铜钱馆。他夜晚捶倒看守进入阴暗潮湿的牢房,在一片角落里看到缩成一团的姑娘,有些眼熟,屠铁匠一时疑惑喊了一声。那脏兮兮的小东西抬头,屠铁匠先看到瘦成一把骨头的金秋,憔悴衰弱,生着花白的头发。“你怎变成这样?”他急声道,“出来!跟屠叔叔走!”金秋怯怯道:“屠叔叔,你身上怎么有伤?”“猫抓老鼠,还用说?”屠铁匠道,“屠叔叔给你们报仇了,贱人恶人通通死在一处化成了灰,快跟我逃走。”屠铁匠打开门锁,金秋走几步就软倒在地上,又惊又吓,一点力气也没有。屠铁匠背起金秋往外跑,“当年是你自己要嫁给姓怀的,为什么?”金秋落泪,“我不知道他们。”屠铁匠怒:“那你干什么自己做主?”“梁伯母说怀家好...”屠铁匠更怒:“那女人从江湖迈进朝堂,老子看是得意忘形,忘了当年是三人出生入死才换来的名利富贵!他们真把自己当龙种凤种,坑死你了!还有谁欺负了你,屠叔叔全部给你出气!”后面喊杀声响起,火光集起。“贼人停下!竟敢盗窃官衙,劫走犯人!”夜风扫过脸,金秋慌张,“屠叔叔,你还偷东西了?”屠铁匠道:“乌金剑是老子的心血,老子认准是谁就是谁的!现在安静,受伤再开口,屠叔叔要打鹰犬。”金秋抱紧屠铁匠,屠铁匠抽乌金剑,衙门门前跳出三个捕快拿刀逼来。其中一人是捕头,喝道:“越狱罪加一等,放下犯人!屠铁匠,铜钱馆霍来霍寡妇是不是你杀的?”屠铁匠大声道:“是老子!”提剑便砍,金秋惊恐哭道:“放下我,屠叔叔...你...你去求寒家...”“他们谁还想得到你?”屠铁匠气道,“咱们靠自己过活,顶天立地,你爹可曾靠过别人?他寒辛寒钰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他们假惺惺恶心咱们!”刀光剑影一闪,屠铁匠一剑劈断两把朴刀,捕头退后嚷道:“去招弓箭手!莫让他们跑了!”屠铁匠骂声娘,翻身跳过墙。后面火光和喊声一片,屠铁匠背着金秋狂奔,气恨得甩了自己一巴掌,“要不是因为你们娘俩跟着寒家搬到银州,我还在屠狗巷里打铁快活!天下不是非他们寒家才是好地方,金秋,你爹以前在汤城屠狗巷里当屠户,从小罩着我一起打走来屠狗巷搞事的混混,后来他拜师学武,我只喜欢打铁,就跟战哥分开。他往后成了黑刀金战,娶了你娘,屠狗街的有间老房子,就是你的老家,你爹留给你的!战哥——”金秋听得温暖而泪崩,屠铁匠也是红了眼睛。这时一声锐利风啸划过金秋的头发,在屠铁匠脸上割出一道口子。屠铁匠恶骂一声,放下金秋,拖着她闪进一间暗巷。全城喊捉人,调动出官兵,一个官兵拿着火把骑马奔过,屠铁匠飞射出乌金剑,那官兵被击中应声倒地,马大声嘶鸣。屠铁匠把怯弱的金秋推上马,抽回乌金剑坐到金秋后面,把她护在怀里驾马狂奔。“逃犯在那!”“凶犯快束手就擒!不然便杀了你们!”箭呼啸而过,金秋极是害怕,屠铁匠一手拉缰绳,一手挥剑去打箭矢。城门就在前面,已经有官兵守在门口,闭上城门。屠铁匠拉金秋跳下马,拿剑在马屁股上一刺,马惊痛发狂朝官兵冲去,官兵大乱。金秋吓得只会哭。屠铁匠拿剑杀人,逼迫住看守开城门,后面已经有人追来。追兵放箭,屠铁匠踢开拉城门的人,他大吼一声,满面通红青筋鼓起,用双掌强推开城门。金秋看到屠叔叔身上中了几箭,她突然也站不起来,被人射中腿。城门刚开出一人缝隙,屠铁匠一个健步转身回来,抓起金秋,一同挤了出去。金秋闻到血味,屠铁匠抱着她喘气,在郊外奔跑,不再说话。暗夜里除了星空便处处漆黑,只听到风声与虫鸣。金秋不知正在去哪里,前方拐出来一道火点,是铁匠的邻人举着火把,手上牵着一匹瘦驴。屠铁匠看到瘦驴怒道:“就这?”邻人道:“我要是有钱,跟你住一块?”屠铁匠哼一声。邻人道:“你的铺子给我了?”屠铁匠咧嘴笑:“什么好东西!拿去。”邻人说:“还有一头驴。”屠铁匠说:“不用了,你牵回去养肥吧。”金秋恐慌,闻着那浓烈的血味不是光从她腿上来。邻人走近拿火照他,“老屠你...”屠铁匠一掌风拍灭火把,“滚!”邻人站了一会儿,慢慢又点起火把,走回贫民的居处。“屠叔叔...”屠铁匠把金秋放到地上,扯掉她身上一截袖子让她咬住,他从瘦驴行囊翻出火石和药粉,点火照亮金秋的腿,以乌金剑划开箭伤,抽箭出来,拿火烧过伤口,洒上药粉。屠铁匠包扎金秋的腿,金秋只是汗如雨下,一声未吭。屠铁匠说:“你又不是江湖儿女,怎么能忍的?”金秋摇头,屠铁匠默然,狠狠打自己一巴掌。金秋说:“不,不,只是掉孩子的时候...都痛过了。”她拿起药品:“屠叔叔也用药,我给你涂。”屠铁匠笑起:“没用啦,屠叔叔陪你走一程。”金秋怔住,眼泪落下去,屠铁匠把她推上驴背,牵着驴拐上荒野小道。屠铁匠举着火把在前面,金秋看着他背后几把流血的箭,其中一个就在心口处,金秋本以为自己已经难得再哭了,这时哇的流泪喊道:“屠叔叔,我跟你一起走,去见我爹娘。”屠铁匠说:“胡说。”他哑声道:“金秋,屠叔叔一辈子随心自由,快意得很,活得值。不受骗,就自由了。”他脚步变慢,停在一棵树下,倚着坐下。金秋爬下驴,跟着爬到屠铁匠身旁,守在旁边。屠铁匠说:“小金秋,拿剑给我看看。”金秋抱来剑,屠铁匠抚摸乌金剑,骄傲道:“我老屠这辈子做的最好的剑,就是这把。管他世人识不识货?”屠铁匠一阵长笑,笑声熄灭,人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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