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湘君（下）(1 / 1)

金秋说过，从她娘家那边开始，若是身心受苦、忧郁不宁，容易早衰而生华发。女儿寒湘君也是这样。寒钰和继子薛小雄知道这一点，便加倍地呵护爱惜寒湘君，不肯让寒湘君受一点委屈，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也不对她说过一句不好的话。寒湘君承继着寒钰那边的好相貌，越是生得明艳照人，又得寒钰真传，武功高强过人，年纪轻轻便以美貌与功夫扬名江湖。湘君随父亲寒钰也是好武得很，喜爱仗剑闯江湖，比起寒钰这边，青梅竹马的武林盟主儿子便生歪了，或者说有辱父辈盛名。少盟主文弱得很，不喜欢打打杀杀流汗流血，整天书不离手，书房里塞得密麻满当。盟主爹每次来看这看儿子，望着满目书册，便是摸头瞪眼，不知是好是坏。盟主默默的继续羡慕寒钰有个才貌双全的厉害女儿，自己少年时就是羡慕着才貌双全的寒钰。少盟主痴迷读书，后来看得眼睛不好使了，眯起眼睛看人，书离手的时候，也就在湘君妹妹来的那会儿。少盟主读书读得凶，脑子用过度，早出了少年白,而看得书多了，却没到通的时候，又难免为书所控制，‘诘屈聱牙之乎者也’的，一件小事爱过分的琢磨，倒成了瞻前顾后，反应反倒比常人慢，现出呆愣的相，读成了书呆子。别人说他读书读傻了，少盟主哥哥嗤之以鼻，轻视道：“肤浅！夏虫不可语冰。”名士怀义叔叔说少盟主读书读傻了，少盟主哥哥则惊喜叫道：“老师！学生铭记指点。”寒湘君就叫呆子哥哥、傻子哥哥。小少盟主眯着近视的眼睛揣着画卷去大原黄家看湘君妹妹，在大侠黄中玄家外看到士兵林立，是薛小雄大将军从边境回来了。少盟主迟疑片刻，小雄将军向来看不上身娇体弱的他，虽然自己和湘君妹妹算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而且都是男人，自己默默萌发的那些心思，小雄将军早就看穿了，对他像对贼，十分的差和十二分嫌弃。他想着自己的真心，一咬牙迈进黄家，看到孔武高大的薛小雄还没脱去一身铠甲，被寒湘君缠着讲战场的故事、国外的见闻。薛将军是国中的英雄人物，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又是黄大侠和老将军教出来的好武人，投寒湘君江湖儿女的心。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寒湘君听薛小雄讲得眼中发亮，两人说着讲着，少盟主全然没得到寒湘君的理会。少盟主心里泛酸，垂手在边上等着，默默握着给寒湘君画的像。薛小雄扫一眼角落里瘦干的小子，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寒湘君和将军哥哥直说到天黑，到晚饭时候，在冷荫下被蚊子咬的少盟主被讶异的金秋发现，邀他去一起去吃完饭。到吃完饭，寒湘君和将军哥哥还在讲边关的战事，怎么烹萧国狼，老大侠黄中玄同他们一起论事。金秋不忍道，“小雄回来，湘君总要拉着哥哥说个整晚的。你先回去吧，过阵子再来。”金秋说：“少盟主，你手上是画轴？是什么？给湘君的礼物？”这时薛小雄拔满满当当镶了箫国宝石的弯刀给寒湘君，咧嘴笑道：“这是哥哥打的萧国王爷的佩刀，是大汗赏的，妹妹，拿去玩！”寒湘君极是高兴，俏脸越发美艳生动，少盟主手心生汗，攥紧了单薄的画纸。他干笑道：“没什么好东西，我在路边字画馆碰到一副好画，自己买了来回家观赏的。”少盟主起身告辞，金秋轻叹着把他送到门口。少盟主听着寒湘君和将军哥哥的笑声，黯然低下头。中元节时，祭祀亡人。寒湘君跟着娘亲供完果品、放莲灯、烧过纸钱，看娘亲呆呆的，她放下将军哥哥爹爹的莲灯，止不住的掉泪，失魂落魄。往后便接连听到娘亲在噩梦里尖叫，喊着“大郎，你的心！”“我们要成婚啊！不要死！”“都是血！不不！”寒湘君听得心惊，赶去时看到爹爹把浑身冷汗的娘亲抱住不住安慰。爹爹满面愧疚，“杀薛大郎的凶手，已经被我杀了！”娘亲目光发直的瞪着爹爹，一巴掌扇到爹爹脸上。“你...滚开！”金秋大哭，“寒钰！你我还有什么事不明白？！你为何阴魂不散，一直要缠着我！”寒钰面色苍白得好似寒湘君看过的纸人，踉跄着离开。金秋呜咽着说：“湘君，过来和娘睡。”金秋总是恶梦连连，寒湘君听着娘亲睡梦时的哭声，有时说着她没活下去的哥哥姐姐们，有时说着老吴妈、屠铁匠，念的最多的，是一场血葬的婚礼，就在薛家村。寒湘君拍着金秋的背，不住安慰说：“娘亲，不怕...”一串眼泪从金秋眼睛里滑出去，金秋深深拧着眉头，寒湘君抚不平它。寒湘君眼睛也红了，看到后来娘亲悲思重重，开始失眠消瘦，尽日把自己埋在佛堂里念经念人，有时呆呆的掩面哭泣，叫着将军哥哥的爹爹的名字，说他是好人，死得太早、死得太惨，飞来的横祸。寒湘君回过头，看到屋外悄立的寒钰仿若大病，和娘亲一起消瘦单薄下去。寒湘君把一腔忧伤跟少盟主哥哥吐露，少盟主哥哥握着手上的笔杆，眨眨不大好的眼睛，把毛笔放在笔搁上。少盟主闷声半晌，说：“湘君，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副药的做法，叫‘镜花水月’。那个药吃了能以为满足了愿想、见想见的光景，人也觉得舒服安逸，原来是为麻醉病痛受伤的人、减轻痛苦的药，不能滥用，被定为非常之法。金姨是心病，这药的迷幻美梦，也许能帮金姨消了心病。”寒湘君激烈道：“什么药方子？少盟主哥哥，快拿来！”少盟主去书房里连着找了许多天，终于翻出了药房，试着配了很多回，终于有一天拿着几根香跟寒湘君说：“好妹妹，这是‘镜花水月’。”寒湘君怀疑道：“这药配来的，有用吗？不会弄坏我娘的身体吧？”“我自己试过了，确实见到了...”他涨红脸不说下去，只是看着寒湘君明艳动人的脸，耳根发红。寒湘君拿到手上，跟寒钰说了。寒钰拿过药香，他紧张金秋之前疯过一次，却也期待金秋若能疯傻，便再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心情矛盾。他皱眉道：“你娘身体不好，我先试药。”呼吸了药香片刻，寒钰便觉得四肢百骸温软的化散了。有人温柔叫他，“寒哥哥！”寒钰浑身一激，立时回头，看到十四岁的金秋跟在他后面。满面单纯，一心一意，眼里脸上，印着的全部只有他。金秋还跟在他后面，温柔又顺和。寒钰颤声说：“成婚吧。”金秋低头脸红，含着笑。寒钰把她抱进怀里。他知道，这是假的。‘镜花水月’的效力散去，寒湘君看到爹爹的笑容慢慢消失，变成苦涩，眼角泛着红色。寒钰淡淡一笑：“这香不错。湘君，给娘亲用。”寒湘君在佛堂里燃起药香。寒钰说：“你们两个出去吧。”寒湘君可不甘心，出屋走了些时又饶回去，一展轻功，白衣如翩翩飞鸟跃上屋顶。这时听到有人要爬墙又扑的摔下去的声音，寒湘君才发现少盟主还没走，竟然也要上屋，书呆子的脸上溢着焦急的汗水。寒湘君掠下去，俯视灰头土脸的少盟主哥哥，“你干什么也要跑到屋顶上？”她不耐烦道，“呆子哥哥，去书房啃你的书不是更好吗？再说想要什么好书，我难道不能给你找来几本？有人嘲笑你的功夫，我给你出头就是！”少盟主哥哥安静的指上面。寒湘君面无表情：“抱着我，我带你上去。”她揽住少盟主的腰，顷刻把脸红的少年带到屋顶。寒湘君揭开房瓦，两人向下窥视。寒湘君看到金秋对着寒钰哭道：“大郎！你在那里可好？可有缺什么？”娘亲投进爹爹怀里，爹爹抱着她，安静得不作声，一下一下抚摸着娘亲的白头发。寒湘君睁大了眼睛，少盟主哥哥视力不好，一眨不眨的盯着身旁的寒湘君，眼神朦胧。往后金秋果然便好了，吃饭时温柔说起亡人都过得很好，活人不用伤心，还让寒湘君跟将军哥哥写信，说他爹爹死之后的事。寒湘君到了成年的年纪，外公黄中玄大请豪杰宾客，朝中官员、江湖豪杰名门群聚在黄宅。黄中玄笑道：“你都这么大了，黄外公没法拿胡子扎你的脸啦！”寒湘君是大侠高手的后人，貌美动人、武功也高，她活泼又惊艳的在江湖中奔走，和父亲当年一样也有许多的好故事，早就传着盛名。少盟主揣着情诗到大原见寒湘君，在寒叔叔家中看到少女鲜活的笑语着世间精彩，身边围着一群爱慕的少年。气派的小雄将军挑着粗眉嫌弃所有的男儿，看护似的挡在寒湘君身旁。“少盟主哥哥！”寒湘君骄傲的笑道，“我要成年了，爹爹说，给我寒氏的白水剑！”她俏生生立在众多俊秀才郎间，挑眉问道：“哥哥送什么给我？”薛小雄冷冷瞪他。少盟主先伤了心，收紧袖子里的诗。你...会在意吗？这些反反复复的琢磨着最好的字句，从钟情出发、心尖上抽出来再去精粹，又添了书呆子的白发。古佛青灯前，白发女子念佛声不断，专心平静。门外的寒钰落寞的听着，听着金秋的声音，手指摩梭着素质的乌金剑。青梅竹马，白发糟糠。作者有话要说：谢谢28665780的地雷！很大的鼓励和支持！到这里番外应该结束了...发这个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期待，但是有人说不错，而且地雷还出现在这里...很意外也很高兴（开心的打滚）最近忙起来没多少时间写，没有日更，抱歉qaq谢谢看文的小天使们！寒湘君拿到手上，跟寒钰说了。寒钰拿过药香，他紧张金秋之前疯过一次，却也期待金秋若能疯傻，便再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心情矛盾。他皱眉道：“你娘身体不好，我先试药。”呼吸了药香片刻，寒钰便觉得四肢百骸温软的化散了。有人温柔叫他，“寒哥哥！”寒钰浑身一激，立时回头，看到十四岁的金秋跟在他后面。满面单纯，一心一意，眼里脸上，印着的全部只有他。金秋还跟在他后面，温柔又顺和。寒钰颤声说：“成婚吧。”金秋低头脸红，含着笑。寒钰把她抱进怀里。他知道，这是假的。‘镜花水月’的效力散去，寒湘君看到爹爹的笑容慢慢消失，变成苦涩，眼角泛着红色。寒钰淡淡一笑：“这香不错。湘君，给娘亲用。”寒湘君在佛堂里燃起药香。寒钰说：“你们两个出去吧。”寒湘君可不甘心，出屋走了些时又饶回去，一展轻功，白衣如翩翩飞鸟跃上屋顶。这时听到有人要爬墙又扑的摔下去的声音，寒湘君才发现少盟主还没走，竟然也要上屋，书呆子的脸上溢着焦急的汗水。寒湘君掠下去，俯视灰头土脸的少盟主哥哥，“你干什么也要跑到屋顶上？”她不耐烦道，“呆子哥哥，去书房啃你的书不是更好吗？再说想要什么好书，我难道不能给你找来几本？有人嘲笑你的功夫，我给你出头就是！”少盟主哥哥安静的指上面。寒湘君面无表情：“抱着我，我带你上去。”她揽住少盟主的腰，顷刻把脸红的少年带到屋顶。寒湘君揭开房瓦，两人向下窥视。寒湘君看到金秋对着寒钰哭道：“大郎！你在那里可好？可有缺什么？”娘亲投进爹爹怀里，爹爹抱着她，安静得不作声，一下一下抚摸着娘亲的白头发。寒湘君睁大了眼睛，少盟主哥哥视力不好，一眨不眨的盯着身旁的寒湘君，眼神朦胧。往后金秋果然便好了，吃饭时温柔说起亡人都过得很好，活人不用伤心，还让寒湘君跟将军哥哥写信，说他爹爹死之后的事。寒湘君到了成年的年纪，外公黄中玄大请豪杰宾客，朝中官员、江湖豪杰名门群聚在黄宅。黄中玄笑道：“你都这么大了，黄外公没法拿胡子扎你的脸啦！”寒湘君是大侠高手的后人，貌美动人、武功也高，她活泼又惊艳的在江湖中奔走，和父亲当年一样也有许多的好故事，早就传着盛名。少盟主揣着情诗到大原见寒湘君，在寒叔叔家中看到少女鲜活的笑语着世间精彩，身边围着一群爱慕的少年。气派的小雄将军挑着粗眉嫌弃所有的男儿，看护似的挡在寒湘君身旁。“少盟主哥哥！”寒湘君骄傲的笑道，“我要成年了，爹爹说，给我寒氏的白水剑！”她俏生生立在众多俊秀才郎间，挑眉问道：“哥哥送什么给我？”薛小雄冷冷瞪他。少盟主先伤了心，收紧袖子里的诗。你...会在意吗？这些反反复复的琢磨着最好的字句，从钟情出发、心尖上抽出来再去精粹，又添了书呆子的白发。古佛青灯前，白发女子念佛声不断，专心平静。门外的寒钰落寞的听着，听着金秋的声音，手指摩梭着素质的乌金剑。青梅竹马，白发糟糠。作者有话要说：谢谢28665780的地雷！很大的鼓励和支持！到这里番外应该结束了...发这个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期待，但是有人说不错，而且地雷还出现在这里...很意外也很高兴（开心的打滚）最近忙起来没多少时间写，没有日更，抱歉qaq谢谢看文的小天使们！寒湘君拿到手上，跟寒钰说了。寒钰拿过药香，他紧张金秋之前疯过一次，却也期待金秋若能疯傻，便再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心情矛盾。他皱眉道：“你娘身体不好，我先试药。”呼吸了药香片刻，寒钰便觉得四肢百骸温软的化散了。有人温柔叫他，“寒哥哥！”寒钰浑身一激，立时回头，看到十四岁的金秋跟在他后面。满面单纯，一心一意，眼里脸上，印着的全部只有他。金秋还跟在他后面，温柔又顺和。寒钰颤声说：“成婚吧。”金秋低头脸红，含着笑。寒钰把她抱进怀里。他知道，这是假的。‘镜花水月’的效力散去，寒湘君看到爹爹的笑容慢慢消失，变成苦涩，眼角泛着红色。寒钰淡淡一笑：“这香不错。湘君，给娘亲用。”寒湘君在佛堂里燃起药香。寒钰说：“你们两个出去吧。”寒湘君可不甘心，出屋走了些时又饶回去，一展轻功，白衣如翩翩飞鸟跃上屋顶。这时听到有人要爬墙又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