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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贤弯着腰,从眼角看了一眼宋春景。宋春景低着头,眉眼观心一动不动。淑嫔也看了一眼宋春景,只觉这个人长得太好看了些。眉眼精致,从鼻梁到薄唇都很顺畅,没有多余的骨点肉痕。面皮白的跟羊脂玉膏是的,很润。她转回眼,悄悄问道:皇上身体可还行吗?刘子贤在女人堆里扎久了,毕竟心软。犹豫一会儿,低声说:皇上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养孩子了淑嫔吃惊的顿在当场。果真这样淑嫔仍旧惶惶不可抑,皇上在子嗣上真的不行了?刘子贤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宋春景从身后凉凉道:娘娘,皇上身体行不行您是最知道的,我们做太医的只能靠诊,并不能亲身体会一二。这话真是既黄又爆。乍一听,像调戏良家妇女。刘子贤汗都要出来了。淑嫔果然生气了。脸色青红交加,险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淑嫔气道:如今太医院真是了不得,惯的小小太医牙尖嘴利、无法无天。宋春景既不跪,也不退,跟棵树是的戳在那里。刘子贤赶忙道:娘娘莫气,生气于子嗣上更不易了淑嫔顿了一下,猛地一挥手,一桌子茶水全掀了下去。那茶还烫着,本意是请这二位喝,如今也算送了出去。全泼到了衣衫鞋上。刘子贤趴的低,还被溅到脸上几滴。娘娘怎么了?门外有人问。刘子贤惶恐的看着淑妃。因为皇帝身体不好,因此太医院前所未有的受重视,惯的他们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宁得罪前朝官员,不能得罪太医院诸位。这都是宫中人心里头悄悄揣明白的事情了。哪怕太医言语不当,犯个小错。只要不是什么犯了忌讳的大事,后宫中人是不便直接处置的。何况此事虽然是宋春景嘴欠,但是淑妃先发打听皇上的事情在先。又问的是隐秘事。这才是大忌讳。若是宋春景嘴碎往上告一状,她的恩宠基本也到了头。淑嫔冷静了些,提高声音:无事。门外复安静下来。宋春景面上寡淡,姿态极其谦卑的颔首,娘娘事忙,下官先去给皇后娘娘请脉了。他唇角微微朝着旁边一扯。是个似笑非笑的模样。淑嫔气的捂住了心口。宋春景告退,临出门询问刘子贤,刘太医,皇后娘娘估计等的着急了,您同下官一起去吗?刘子贤头不敢大动,眼睛使劲往上翻,瞅了淑妃一眼。淑嫔摆摆手。刘子贤如蒙大赦,匆忙向后爬了两步,起身同宋春景一道出门。淑嫔狠狠剜了他二人一眼。宋春景余光微微向后一扫,正对上恨毒眼神。他收回目光,全然没放在心上。二人出门走出一条街,转角处刘子贤才说道:多谢你救我一把,不然不知道被淑嫔刁难到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这事明面上怨宋春景嘴欠,调戏了两句。实际上,算是刘子贤耐不住淑嫔娇柔,问皇上的事竟然也答复给了她。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只怕是条大罪过,不能轻易善了。刘子贤又朝他拱了拱手,此番多亏你提醒,不然真是你同我一起去中宫吗?宋春景打断他。刘子贤摆摆手,瞧我这一身汤汤水水,这样去见皇后怕是不敬,我先回太医院换身衣裳,你自个儿去吧。宋春景微微一笑,略略一点头,径直往中宫去。皇后那里冷清许多。往常都是安安静静的,到底是年纪大了,不爱热闹。今日却不似往常,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隐约传出来的笑语。宋春景有些纳闷:难道皇上在吗?皇上不在。凑巧,太子在。宋春景站在门外头听着里头那熟悉的声音,觉得简直白天也能见鬼。大侍女行了一礼,脆生生道:宋太医来啦,里边请。他刚要通报,宋春景赶紧摆了摆手,皇后娘娘有客人,那下官稍后再来。哪里是什么客人,太子今日进宫来看娘娘,二人正高兴呢。宋春景欲往外走,那就不打扰娘娘兴致了,稍后,下官稍后就来是宋太医吗?里头传出来声音。大侍女应了一声,是呢。进来吧,太子在屋里头,笑声却传了出来,正好儿臣近来也有些疲累,请太医一道瞧瞧。宋春景:他硬着头皮进去,皇后坐在榻上,笑道:我今日倒觉得松快,你给琛儿看看吧。太子笑着伸出手,搭在了腕枕上头。宋春景伸手点上去,刚要说话,太子道:宋太医手有点凉啊。他打量一遭,又说:穿的也少一些。皇后看了一眼宋春景,觉得穿的并不少。便朝着太子微微笑道:谁都挨着你的事,我看你就你穿的少,大冬天披着个单薄袍子就进宫了,不嫌冷。儿臣身体好,太子笑道:有母后惦记着,儿臣都热的出汗了。他甚少笑。一般也是冷笑居多,有时候冷不丁一扯嘴角还怪吓人的。像这样轻松闲适的开怀,太少见了。宋春景余光打量他两眼。太子似乎后脑勺长眼,飞快的转过头看他,询问一句,怎么了?宋春景低着头,恭敬道:太子身体一切安康。他从外头进来,仍旧窝着寒风凉气。一张嘴,寒气化成炊烟,吐出来一口。眨眼就不见了,看的人心里头有些痒。太子刚要说话,皇后说,那就好。她轻轻一摆手。宋春景一溜烟告退了。太子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叫隔风的厚帘子挡住了目光。皇后看了一眼太子。你啊,她温柔又端庄的笑起来,做什么那么瞧着宋太医?太子收回目光,觉得他有趣。随后他朝着外头叫了一声,闫真。闫真进门来,太医朝着他一抬下巴。闫真说:是。又出去了。这二人打着哑谜,皇后看完了才说:把心思往回收收,我早听人说了,你总找人家宋太医,可人家却总躲着你。太子百年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母后别取笑我了。太医院。刘子贤孤零零的抄了一会儿药方。院判匆匆来了,巡视一周发现只他自己,宋春景呢?刘子贤张了张嘴,未及说话,院判自己答道:被东宫里来人叫走了?去皇后处了,估计一会儿去。 刘子贤答道。行吧,院判习以为常并不生气,那你收拾收拾爹刘子贤犹豫的喊了他一声。说了多少回,在宫里不准喊爹,院判往门口望了望,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别人不挤兑你!一转眼,他看着儿子似乎有些难过,就劝道:宋春景虽然同太子要好,将来前途无量,可左右碍不到你,你酸什么?刘子贤啊?一声,有些懵的看着他。院判看不得他这不机灵的样子,朝他勾了勾手。刘子贤凑过来,听他爹压低了声音,说来有七八年,自他入了太医院,宫里太平多了,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同僚们都叫他送葱。刘子贤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宋我知道是他的姓,这个聪是哪个聪?他问道。院判摇摇头,哼笑了一声,冬日埋在土里保新鲜的大葱你知道吗?扒开外头那层厚皮,里头的葱白是不是像大腿一样,又白又细又水灵?刘子贤虽然年纪不大,也过了懵懂时候。乍听到这些难免有些脸红。叫他这么一打岔,刘子贤也忘了早晨差点在淑嫔处惹出事来。心思全然放到了这八卦上头。那会儿太医院里有个新人不知天高地厚,刚一得知太子三天两头的找他,气不过,有一回宋春景去的时候,那个新人嘴贱了一句又送葱去啊?刘子贤眼巴巴的瞅着他,等着下头的话。院判看他感兴趣不反感,才接着道:当时宋春景没说什么,第二天东宫里头的大管家闫真亲自登门,说他昨日给皇后开的药里头一股大葱味,惹得皇后不高兴了。太子做主,罚他去种葱了!真去了?刘子贤震惊的问:去哪里种?具体哪里不知道,院判想了想,左不过什么穷乡僻壤的地儿,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刘子贤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替他辩解道:他医术很好,听过还收了个徒弟,是将军府的孩子呢。这话别提了!院判赶紧接他话,也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罢了,没什么用。总之,你离他远一些,别叫别人以为你巴结他。院判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羡慕那些做什么,你只一心一意研习医术,旁的爹给你铺路呢。刘子贤皱了皱眉。他忍了忍没忍住。你别笑了,他说:糟老头子,笑起来忒猥琐。第6章一炷香燃尽。宋春景归来。刘子贤一见他回来就上前去,外头可冷不?我的天,二十年没见过这么冷的天了。院判看他全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恨铁不成钢的冲他一句,你也就只活了二十年!宋春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径自坐在了自己药桌旁。宫女太监们终于忙完了手头事情,有病的看病,取药的取药,院子里热闹起来。乌泱泱的扎了一堆。晌午时,外头分拣药材的药童进来禀告:院判,东宫的大管家来了。院判出门,客气了一句,这大冷天,您快进屋暖和暖和再说话。不了不了,闫真摆了摆手,太子身边事忙,我等下得赶回去。太子可真离不开您啦。院判笑着恭维。闫真探头往里一望,宋春景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窗户透过的光只能晒到他半边身子,他往有光的那边挪了挪,好叫晒的全一些。找宋太医啊?院判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朝里喊:宋太医。宋春景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望了一眼。望见闫真,又趴了回去。闫真说:他今日心情不太好啊?许是太远了没听清,院判一揽他,您往里走。闫真就着那迎客手一直走到宋春景药桌前。那人还是耷拉着眼皮,没精没神的模样。只怕太子亲来,也提不起他半点兴趣。院判伸手扣了扣桌子。宋春景抬起眼,这才起身,唷,大管家,什么风把您吹来啦?跟刚看到这人一般,又客气了一句:您快请坐。他都站起身,闫真可不敢坐。闫真同他面对面站着,微微弯下些腰骨头,小声道:太子说身体不适,请您去看脉。许是大管家出来时间长了不知道,下官刚刚在皇后娘娘处给太子把过脉了,宋春景恭恭敬敬的说:太子非常好,脉象平稳,身体健壮,好的不得了。闫真:闫真硬着头皮,尴尬的笑了笑,太子说,他说宋春景抄着手,等着他下话。您昨日夜里带走了他一条毯子,闫真艰难的说:您打算什么时候还回去?宋春景:屋内取药的宫人悄悄对视一眼,都震惊的睁大眼。宋春景站在一旁,眼角瞥着他。冷漠的像个杀手。怎么东宫穷的过不下去了吗?他冷冷道:一条毯子,也值当三番五次来要。闫真擦了擦汗。他朝着宋春景笑,您别为难我啦。一脸诚恳。宋春景冷冷看了他一眼。闫真缩了缩脖子。我今日当值,等晚点自会送去。宋春景说。闫真赔笑,小人已经给您告了假,算是去东宫出诊。那太医院只剩刘子贤一个了,恐怕他忙不过来。院判忙道:无妨无妨,太子身体要紧。院判说闫真咽了口口水,无妨。宋春景盯着他,半晌冷笑一声。那劳烦大管家,就同我一道回家取毯子吧。他转开眼,本来就干净的脸上更加白,看上去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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