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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扫了秦莞一眼,一步三退的转身。
江氏多看了岳清一眼,拉着秦莞的手进了屋子。
岳凝显然也知道秦莞今晨去做什么了,一进门便问,“今晨可有新的线索了?”
秦莞点点头,“宋小姐并非死在轿子里,知府大人有可能能找到宋小姐被杀的地方,亦极有可能找到宋小姐的脑袋,若是还能发现些别的线索,找到凶手就简单容易的多了。”
岳凝颔首,颇有些不快的道,“我本想同去,可母亲和父亲偏不让。”
江氏闻言瞪了她一眼,“你还去呢,上一次都那般了。”
被提起前次的糗事岳凝面上颇有些挂不住,却扬了扬下颌,“那只是第一次,以前没见过,待见过一次就好了。”说着转而看向秦莞,“你为何一点异样都没有?难道你从前已经剖验过很多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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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蹙眉,“用饭了,说这些做什么?”
岳凝不理江氏,仍然看着秦莞,这是她心中极大的疑问,自然要解开。
其实莫说是岳凝,便是江氏,都有几分好奇。
见她母女都看着自己,秦莞弯唇道,“自是没有的,可能是……天赋异禀吧。”
“天赋异禀?”岳凝挑眉,“怎么说?”
秦莞浅笑道,“天赋异禀就是……同样都是第一次习武,可郡主却比我演练的好得多学的快得多,这就是天赋异禀。”
同样的,她虽然不擅武功,可学医验尸,她比较有天资。
岳凝明白过来,唇角扬了扬,“吃饭吧,我虽然不擅医术和验尸,不过我瞧你寻找蛛丝马迹推案倒也觉得颇有意思,待会儿吃完饭,你同我讲讲?”
秦莞从善如流,“当然好。”
江氏闻言无奈摇头,“你们两个……罢了罢了,都不像寻常人家的闺秀……”
秦莞和岳凝对视一眼都笑了,她们一个喜欢习武,一个擅长验尸,和别家的闺秀小姐的确大为不同……
……
……
“是谁这么狠辣,竟然用这等方式杀人?”
饭后,岳凝过来拉着秦莞论起了宋柔的案子,秦莞点头,“是啊,凶手手段太过凶残,极有可能是因为恨宋柔。”
“可是不应该啊,宋家小姐出身高贵,所识之人自没有这样穷凶极恶的,而且,她平日里养在深闺,能和什么人有仇恨呢?”
秦莞一下子想到了宋柔肩上的那个暧昧齿痕。
她垂眸摇了摇头,“很难说,即便是养在深闺,也难保没有因为什么小事让别人心存怨恨,有时候你不曾发觉,可别人或许已经将你恨入骨髓,这世上并非每一个人都和我们一样想法正常,也并非每一个人都是非分明的。”
略一顿,秦莞又道,“又或者,宋小姐的脑袋被砍掉,是因凶手想掩饰什么。”
岳凝眉头微抬,“想掩饰什么?”
秦莞点头,眸光转了转道,“或许是宋柔的脑袋上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所以凶手将她的脑袋砍掉了,以此来造成假象。”
这么说着,秦莞忽然心头一跳,宋柔既然是在外面被杀死,那她是怎么被送到了喜轿之中?难道一整日都没有人去问她看她?
没有脑袋,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凶手到底用了什么障眼法?
秦莞脑海之中疑思重重,想了想却未直言。
如今到底不比从前,该她做的她做,其他的就等霍知府的调查吧。
岳凝眼底露出恍然来,忽然又眸色深深的看着秦莞,“你比我还小一岁,怎说话的语气有股子沧桑感?”顿了顿,岳凝直言道,“秦府还有人欺负你?”
秦莞笑出声来,摇头道,“没有了,我来侯府治病,他们都知道的,便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了。”
岳凝点头,“那还差不多。”说着又无奈道,“你既有这样的医术,为何不早一点亮出来,若是那般,也要少受些欺辱,你从前怎么想的?”
秦莞敛眸,无奈道,“以前年纪小,总想着一退再退,我毕竟是寄人篱下的。”
岳凝眸光一转,“那你前次坠湖是怎么回事?”
秦莞苦笑,“郡主莫非也听了外面的传言了?”
岳凝面生两分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我可没有打听议论的意思,只是秦府自以为掩饰的好,可锦州就这么大,谁家还不知道呢,你就说吧,你是不是因为知府公子跳湖的?”
秦莞放下茶盏,眼底满是无奈,“自然不是的,当真是那一夜下了大雨,秦府的半月湖湖边湿滑,我失足才落下去的,什么因为知府公子,也不知是谁浑说。”
“那你不喜欢知府公子?”
岳凝眉头挑的高高的,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秦莞摊了摊手,面上一派坦然,“从前见都没见过几次,何谈喜欢?也不知是府里的谁,说出了这样的话,也难怪郡主会误会。”
岳凝闻言满意的点着头,“那还差不多,什么知府公子,我瞧着不过是个只会吟风弄月的无为贵公子,面上瞧着还颇为自大,哪里配得上你!”
秦莞眼底便生出戏谑来,“说起来郡主的年纪已经到了,侯爷和夫人是不是要给郡主说亲了?且不知郡主看上的人该是哪样的呢?”
岳凝闻言倒也不羞恼,却是摇了摇头,“大哥的婚事出了这般乱子,母亲必定是要多留我两年的,至于我会看上的人嘛,首先,得打得过我再说!”
秦莞听得笑意真切,她幼时便随父亲在任上辗转,几乎每隔两年便要换一个地方,如此一来,她从未在同一个地方久待过,自然也没有交过闺中朋友。
待回了京城,倒是偶尔随母亲同京城的贵女们打过几番交道,可京中的那些贵女们皆眼高于顶,出门在外皆讲氏族讲祖荫,讲朝中派系背景,她父亲虽然贵为三品大理寺卿,却不比那些公爵和将军们的势力大,再加上父亲出身寒门无身世背景也不站派别,那些贵女便自然而然的不与她深交,更别说成为闺中密友了。
几番下来,她便淡了交友之心,除了必要的场合,极少应别人之请去那些花会茶会的,与其和那些人假意寒暄,还不如看看父亲案上的卷宗。
秦莞看着岳凝,第一次体会到了闺中好友之感。
二人又说了多时,某一刻,岳凝身边的小丫头绿棋走了进来,“小姐,迟殿下派人来了,说时辰不早了,九姑娘该回府了。”
岳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眉头一皱,“不是还早吗?”
秦莞失笑,“这两日自然还要过来的,太长公主的病还不能大意,郡主莫怪,下次来的时候再同郡主一起说案。”
岳凝叹了口气,又交代道,“迟殿下在西边很有几分名头,你在他面前可要小心行事,听说他凶起来六亲不认,连戎敌都怕他,所以别看他在祖母面前一副乖觉模样,其人心思之深手段之狠绝非常人。”
秦莞笑意更深,“是,知道了,郡主放心吧。”
岳凝眉头皱着深沉道,“的确不太放心,你性子太软了。”
秦莞无奈失笑,又保证了几句才由岳凝将她送出了门,外面白枫正等着,见她出来忙行礼,“九姑娘,我们殿下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您请吧——”
秦莞点点头,先辞了岳凝,又去前院同江氏告辞方才朝府门而去。
秦莞和茯苓一前一后走在前,白枫跟在后,他明明是一个大活人,可走路之时却半点脚步声也无,茯苓怕燕迟,连带着连白枫也有些害怕,只缩着肩膀紧紧跟着秦莞。
一出府门,府门之前只停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
秦莞眨了眨眼,看了看马车四周,皆不见燕迟的身影。
秦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静默无声的白枫,却见白枫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秦莞挑了挑眉,罢了,本来就并非一定要燕迟来送自己的,只需白枫驾着马车便可,燕迟身份高贵,虽然来了锦州,可瞧着他时常和岳琼入书房,方知他眼下并非无事一身轻的,秦莞呼出口气,全无疑问的朝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之前,秦莞不疑有他的准备掀帘上车,可车帘一掀,秦莞一下愣了住。
马车之内,燕迟一袭撩黑的华袍,如同一尊大佛一般在昏暗的光线中气势迫人,他正姿态慵懒的倚靠在车壁之上,见车帘掀开,唇角一抿,“怎么这么慢?”
秦莞一手掀着帘子,仍然没反应过来。
她本来以为燕迟许是有事离开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坐到了马车里来。
大周男女大防虽是不严,可同车而行到底有不妥,他和她似乎也没有算十分熟稔,侯府也不是没有多余的马车,何况他早上不是还骑马的吗?
“愣着做什么?”见秦莞久久不动,燕迟语声暗沉的开了口。
他虽然在马车里,隔着一道车帘,可他却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发现他人不在,她竟然也没有多问一句,好像他在不在都没什么要紧似得。
秦莞回过神来,动作利落的上了马车。
燕迟既然在马车之内,茯苓自然是不敢坐进去了,她战战兢兢的坐在外面车辕上,好奇的打量白枫,看了半晌,茯苓松了口气,想好这个白衣侍卫没有迟殿下那般骇人。
白枫挥起马鞭,马车的车轮便滚动起来。
逼仄狭窄的车厢里,秦莞尽量的挺直了背脊。
燕迟此人,如岳凝所言的,在太长公主和岳琼夫妇面前言笑晏晏颇为乖觉,可秦莞却明白,当他摆出那副姿态的时候,真正的燕迟就站在一旁冷漠疏离的看着。
“和岳凝说了许久的话?”
车帘四垂,车厢里一片昏光幽暗,燕迟的脸隐在昏暗的阴影之中,那双眸子也幽沉的厉害,秦莞看不出他的喜怒,而他开口的语气,更叫她捉摸不透。
“是,郡主对案情十分有兴趣,问了我些问题。”
“寒月可还趁手?”燕迟又问一句。
秦莞心头微动一下,点头,“不仅寒月趁手,殿下送的护手套也十分合衬,多谢殿下。”
燕迟双眸微狭,顿了一下没有接话。
秦莞眼角一跳,竟忽然觉得燕迟似乎有些生气了,可她刚才分明在感谢夸奖,他这生气如何来的?秦莞心中疑问乍起,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那你可还记得这是给你的诊金?”
秦莞愣了半晌燕迟才开口,他语气暗沉了两分,生气的意味更浓了,这一句话一出,秦莞脑海之中一道电光闪过,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对啊,素问九针和护手套都是燕迟给她的诊金,因为她为他治过伤,可他的伤至少要半月才能痊愈的,而她做为大夫,收了这么多诊金,应该给病人治好才对。
秦莞浅吸一口气,“殿下的伤……咳,给殿下的方子殿下可用了?”
秦莞莫名有两分窘迫,收了别人这样贵重的诊金,却是当真将别人的伤忘记了。
“殿下可有按照秦莞说的做?伤口上的药可换了?”
秦莞心虚,问的有两分小心翼翼,燕迟狭眸看了她两瞬,忽而道,“你说我的伤要养半个月才能好?”
秦莞点头,“是,殿下的伤口反复开裂多次,眼下已十分严重了。”
燕迟扬了扬下颌,“我在锦州停留的时日不多,你最好七日之内让我的伤大好。”
秦莞微讶,虽然知道燕迟不会在锦州多留,可得知燕迟在锦州只留七日了还是有些惊讶,随即,秦莞的心思一下子严阵以待起来,“七日……”
见她言语犹豫,燕迟语声一沉,“不行?”
秦莞摇头,“不是,只是秦莞需得好生钻研一番,秦莞给殿下的方子已经是加快殿下伤势愈合的了,想要更快,便得用其他的方子,秦莞得想一想。”
燕迟闻言倒是不置可否,“给你想的时间便是。”
秦莞点头,眸光一垂便开始思量起来。
今日她虽然和岳凝说了天赋异禀的说辞,可实际上,她绝不算天赋异禀之人,当初跟着父亲,父亲也并未刻意教她,是她自己在旁下了不少功夫,后来拜师在药王孙曦门下,亦是靠着她这股子钻研劲儿才得了药王的看重收为门下弟子。
她亲自救治的病人不多,可对所遇到的病症,她一定要吃的透透的,如此一来,反倒比那些开诊多年的大夫来的医术高明,眼下燕迟给她出了个难题,自然也激起了她沉寂多年的研习之心。
见秦莞眼底波光明灭,面上一副沉思模样,燕迟抿着的唇角不自觉松了松。
此刻的秦莞身上有种格外的专注,这种专注带着与世隔绝生人勿近的清冷肃然,又比她在剖验尸体时的那种一丝不苟的冷肃多了两分温柔意味,仿佛寒夜中辉光皎洁的清灵弦月,几乎让他情不自禁的一看再看,且神奇的,让他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让他第一次觉得,注视一个正在出神的人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
秦莞专心想着什么的时候,极不喜旁人在侧出声打扰,而燕迟仿佛和她有种默契似得,一路上都未再开口,等到马车在秦府西侧门停下的时候,秦莞已经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看过的所有医书,待她回过神来,竟不知马车停下了多久。
“嗯?到了?”掀开车帘一看,果然已经到了秦府侧门外。
秦莞神色一正,“殿下放心,明日定会出新的方子给殿下——”
说完这句,秦莞转身便掀了车帘,车帘起落之间,她人已经不见了。
燕迟眉头紧皱,心底有些微妙的恼怒和怅然若失,正觉一颗心缓缓沉下去,忽然,车帘又被掀了开,秦莞的脸出现在车门口,她严声道,“殿下近日还是不要骑马了,来去坐马车便可,也不可习武演练,请殿下切记。”
燕迟眉头舒展,极其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
秦莞点点头,这才放下了车帘离去。
燕迟等了片刻,等秦莞的脚步声远去才掀开车帘,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出去,秦莞的背影犹如一抹水墨画上的亭亭风荷,只一闪,便没入了秦府府门之后。
燕迟手一顿,车帘慢慢落了下来。
过了许久,外面白枫才道,“主子,我们去何处?”
马车里燕迟缓缓坐直了身子,忽而问道,“白樱在何处?”
白枫微愣,似乎没想到燕迟会这样问,当即压低了声音道,“白樱两日之前已经到了锦州,仍然在追查那群人的行踪,殿下有何吩咐?”
燕迟双眸微眯,“暂不必查了,我要她保护一个人。”
白枫又愣了愣神,不确定的道,“殿下说的是……九姑娘?”
车厢里一片静默无声,燕迟未回答是或者不是,一瞬之后,只听燕迟语声冷沉而迫人的道,“不容有失。”
……
……
汀兰苑里,秦莞已经写了十来张新的方子。
茯苓给秦莞递上来一杯热茶,有些心疼的道,“小姐一回来就开始看写方子了,眼看着天都黑了,别把眼睛看坏了,先歇一歇可好?”
秦莞凝重的目光松动了一分,放下笔,眉头却还紧拧在一起。
茯苓忙上前道,“小姐怎么了?遇到难处了?”
说着探身一看,只看到了一些不熟悉的药名,“白芨,虎杖,降香,黄芪……赤芍……小蓟,青皮……小姐,这些方子都是治什么的?”
秦莞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润嗓,“都是消肿止痛,敛疮生肌的。”
茯苓点点头,“小姐写的方子,每一种上面都有白芨这几味药,却又不完全相同,小姐拿不准主意了吗?”
秦莞叹了口气,现在她脑海中全是燕迟背上狰狞的伤口模样,燕迟的伤极重,若用寻常的方子花上些时间也能治好,可他说他只在锦州七天了,七天要养好他的伤,还是太着急了些,可他既然提出了这要求,她自然只有想法子满足。
“是啊,拿不准主意了,也没有时间让我去尝试。”
茯苓上前,替秦莞揉捏肩颈,“小姐下午一回来便开始想开始写,奴婢觉得小姐这些方子定然都有大用的,小姐实在拿不准主意的话,就随便选一个您最有把握的吧。”
秦莞呼出口气,她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否则自然能最快判断出哪个方子最有效,“最有把握的没有,最常用的倒是有,可眼下,最常用的显然不够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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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秦莞颇为头疼的看向窗外已经垂下来的夜色,吃人手短,拿人手软,若此番没能达到燕迟的要求,那这份诊金可是收的她理亏了。
“决定了!就用这一份!”秦莞捡起一张方子,上面的用药颇为性烈,属实是剑走偏锋派的,她行医之时多用温和稳妥的,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方子,可也只有如此,方才能让燕迟的伤势快速痊愈,秦莞呼出口气,一下子站起身来,“去买药。”
茯苓闻言满是惊讶,“去买药?天都黑啦小姐——”
秦莞苦笑,想到燕迟那副深沉莫测的样子,只得无奈道,“我也知道时辰不早了,不过若是今夜不调配好,明天可就没法子交差了。”
茯苓一把拉住她,“小姐,不如去府中药库拿药?”
秦莞脚下一顿,倒也不是不可以,此前为姚心兰做药丸的时候便是府中药库送来的药材,只不过如今是做给燕迟的,也不知府中药库给不给药。
“小姐担心药库不给药吗?”茯苓和秦莞过惯了苦日子,最是知道秦莞的担心,却道,“小姐,如今已是不同了,咱们去试试吧,或许就让我们拿药了呢?”
秦莞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心生意动,是啊,试一试又不妨碍什么。
这么想着,秦莞点了点头,“好,咱们去试试。”
茯苓应一声,抄起一旁的斗篷给秦莞穿着,又提了一盏灯,跟着秦莞出了汀兰苑的院门。
秦府富贵,府中自有府医,亦备有药库,秦莞带着茯苓出了院门一路往东,没多时就到了一排矮屋之前,药库便设立在这矮屋之后的小院里。
药材素来都是金贵之物,因此小院门口设了守卫,秦莞过来时,两个男仆正百无聊奈的坐在门墩上打瞌睡,听见动静睁眸,见是秦莞来了,二人先愣了愣,而后想起什么似得,神色微变的站起了身来,“九,九小姐——”
秦莞不假辞色,“府医可在?”
“在,在的,九小姐有什么吩咐?”
见二人态度还算恭敬,秦莞便直言道,“我要拿一些药材。”
这二人立刻生出笑意,哈腰一请,“九小姐请进,老爷今日刚吩咐过,说九小姐要用什么府中都得供着,此前大少爷也交代过,您想要什么药材,来选便是。”
秦莞心底微讶,面上却不显,一边往里走一边想起了今日见到的那位三叔父。
光看面色,秦莞便知这位三叔父的风流不假,如今刚过不惑之年,却是一副被掏空的模样,照此下去,不出一年,他的身体势必会垮掉,或许还会激发别的大病也不一定,然而哪怕他耽与美色,可这份慕权之心还是敏锐的紧,不过是看到燕迟来了府中一趟,不过是发现了她和安阳侯府的种种联系,这份变化便如此之快。
秦莞跨进院门,一个男仆已当先一步跑到了正堂去,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内快步迎了出来,人还未走近,茯苓在后面小声道,“小姐,这是府中钱大夫,便是他,从前在您病着要用药的时候狠敲一笔。”
“九小姐来啦,九小姐是来取药材的?”
钱百韧撑着一张笑脸,许是心虚,他语气里满是小心谨慎。
秦莞打量了他一眼,若钱百韧这个年纪正是研习医道的好时候,可是他却早早的当了府医过起了养老的日子,看着他略显臃肿的身材,秦莞心底冷笑了一声。
这个世道迎高踩低的人太多了,哪怕是医者,也不乏这样的市侩之人。
秦莞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钱百韧神色间更是恭敬了,“不知九小姐要什么药材?府中的药材虽然每样数量不多,可寻常的药材却都是不缺的,九小姐可有方子?将方子给在下,在下去帮九小姐拿药便可……”
钱百韧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着秦莞,某一刻,秦莞忽然看了他一眼,钱百韧心头一紧,竟然生出一股子被识破的惶恐来,他要看秦莞的方子,只有看了方子,才知道秦莞的医术到底如何,顺便,或许还能偷师到什么。
秦莞眼神清冷,更有种不可冒犯的凛然,钱百韧心中略慌,忙笑道,“若不然在下引着九小姐去取好了,九小姐要拿多少,自己掌握分量。”
“不必了。”秦莞淡淡开口,从袖中掏出了方子来。
看着秦莞将方子递给了钱百韧,后面的茯苓睁大了眸子,连她都知道这钱百韧是想偷师,小姐怎么还把方子递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方子,钱百韧两眼放光的双手接过,打眼一扫,钱百韧越发殷勤道,“请九小姐稍后片刻,在下这就去取药来……”
这药库分两进,正堂只是待客看病之地,后面才是药房,秦莞站在外面,连打算进去的意思都没有,茯苓见钱百韧指挥着一个男仆进了后面,顿时肉疼的道,“小姐怎么把方子给他了呀,小姐医术高明,这方子定然是宝贝,怎的好端端叫他瞧了去?”
秦莞看着茯苓着急的样子笑意微深,“医道之中,的确有方子是宝贝,不过我这个方子却算不上,何况我这个方子,他只怕是看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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