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王【m.xiaoshuodawang.com】第一时间更新《我们没有秘密》最新章节。
范衍重平视着前方,一个很长的红灯过后,他急着想迈开步伐。
事件就这样发生了。
穿着制服的高瘦男孩卖力奔跑,擦撞到一名牵着孩子的妇人。范衍重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撞击的闷响。妇人尖叫了起来,她动也不动,后面的范衍重也就无法再前进。男孩停下脚步,冷淡的视线接连扫过妇人跟范衍重,最终停在范衍重后方的一个点上。男孩转过身,这一次他再也不管妇人的呼喊,低头往前疾行。
又红灯了。
妇人,小孩,范衍重都给困在斑马线中间。
妇人见范衍重一身西装,貌似诚恳,摊开双手埋怨起来,你有看到吧,刚刚那个学生。范衍重摸摸鼻子,轻嗯了声。妇人振振有词。现在的小孩,不晓得在干嘛,只顾着低头滑手机,也没有在专心看前面。撞到人就算了,还一副理所当然、没做错事的模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衍重点头,表示理解。妇人的注意力转向了她的孩子,她弓身询问状况。
好不容易抵达约定的地点,范衍重看到邹振翔坐在里头,双手环胸,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范衍重咳了一声,邹振翔的脸上浮现了尴尬的微笑:“范叔叔好。”声音细如蚊蚋。
“你爸爸今天没来?”范衍重补充,“他跟我说他会来。”
“他喔,”邹振翔垂下眼睛,拖了好一阵子才回复,“他本来要来。刚刚我问他,他又说他不想来了。”
范衍重哦了一声,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他完全明白那些父母为什么不想出席,老实说,他反而相当佩服那些愿意出席的父母,在这种处境下,他们收起内心复杂的痛苦,明知道旁人的观点,仍决定与孩子同进退。换作是他,很可能办不到,特别是他的身份特殊,一旦被人揭底他有个这样的孩子,范衍重可以估计,这将对他的职业掀起波澜。换句话说,他不可能亲自处理的。
他是在昨晚十一点前后接到邹国声的电话。确认内情后,范衍重不假思索地应允了。他告诉邹国声,难免的,年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冲动、不分轻重,也不晓得一旦走错路,再回头有多难。邹国声的声音干哑断续,像来自信号不良之处,他说,衍重,这件事你务必要帮我保守秘密,不能再告诉别人了。事实上,我觉得好危险,如果媒体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对我。邹国声的声音开始发抖,市长正在争取连任,身边的人都会受到高度检验。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们二十几年的交情,我从来没有请托过你什么。这一次,就这一次。
挂断电话后,邹国声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范衍重闭上双眼,更鲜明的画面自眼前浮起。范衍重跟邹国声是高中同学,他们都属于一个叫作“八匹狼”的团体,两人在团体内不算特别熟稔,联系也远低于其他成员。毕业后,两人就读同一所大学,范衍重读法律系,邹国声读政治系。在校园几度碰面,闲聊几句,交情才日益深厚。范衍重在高中时期对邹国声有一些抵触,“八匹狼”中,范衍重永远是鬼点子制造机,邹国声则时常以一种迂回、间接的方式说服其他人放弃冒险。范衍重一度以为邹国声讨厌他,直至大学,跟邹国声讨论时政,他才理解到这个人将人生蓝图规划得很长远,并笃行:在实践之前,每一天都得步步为营。看见了这点,范衍重欣赏起邹国声,直觉告诉他,有些朋友并非来自志同道合,而是出事时可以相互依赖。
事后证明,他的判断实属正确。
大学毕业,范衍重到一家中等规模的事务所当受雇律师,邹国声先从民意代表助理开始爬。八匹狼维持一年一次的餐叙,范衍重知道邹国声的日子越过越好。一日清晨,他在早餐店的报纸上读到这位故友的名字,某民意代表办事处主任被挖进市府。那感觉真是奇妙,你看着记者形容一位你认识十多年的人,所建构出的形象却与你脑海中的身影如此不同。
五年前,范衍重出了事,他六神无主,四顾茫然,他慌乱地上下逡巡着手机的通讯录,见到邹国声这个名字,范衍重心底一沉,就是他了。范衍重诚恳且不无谦卑地询问,这件事是否有邹国声可以助力之处。邹国声给了他一组号码,那通电话是个救命索,让范衍重暂时从媒体的追缉中匿去踪迹,他才有足够的精神坐下来与颜家谈判。
此时此刻,是他报答邹国声的时候了。
他佩服邹国声,在此紧要关头,竟绝口不提五年前自己施予范衍重的恩惠。
范衍重把思绪重新落在邹振翔身上,这个将满十八岁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玩着手机游戏。范衍重微倾脖子,假意在伸展,实则是想把邹振翔的面孔给看得更仔细。
邹振翔满月时,其他七匹狼体贴地把那年的聚会设在邹国声家中,大伙轮流抱着邹振翔,彷徨地感受着生命的重量。范衍重低头注视着那只有他巴掌一半大小的脚掌,以及满是血丝的双颊,问,这样正常吗?邹国声的妻子说,婴儿的皮肤很薄,又无比脆弱,他们对于外界,哪怕是一丁点灰尘,都十分敏感。范衍重回去看怀中那个小家伙,心想,原来人类也有这么干净的时刻。这份悸动的心情,在颜艾瑟把范颂律放进他怀里时,却召唤不出来,可能是那时范衍重三十六岁,当律师超过十年,生活让他彻底失去了为一件事悸动的能力,也可能是在那当下,他看出了颜艾瑟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范叔叔,他们会来吗?”
邹振翔的声音把范衍重从回忆中拉出,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对方迟到十五分钟了。范衍重想,要打电话给对方吗?对方打算放他们鸽子?或者是他们突然不满意在电话中约定的价码?疑心凝聚成紧压着胸口的重石。难不成对方发现邹振翔是邹国声的儿子?邹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若是,那二十万恐怕难以让他们善罢甘休。
范衍重飞速地推演,若对方想提高价码,那他该打个电话跟邹国声商量应变措施。他得知道邹国声的底线是多少。更棘手的是,他要怎么防堵对方一鱼二吃,原有的和解书,只要求对方在未来不得提起诉讼,他如今得再列进一条保密协议。若告知媒体,我方可以要求解金三倍的违约金。三倍,够吗?假设媒体或另一位候选人的阵营愿意吃下这笔钱呢?不太可能,邹国声的位置还不够核心。范衍重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对方的号码时,手机响起了。范衍重看了一眼邹振翔,邹振翔抬头问道,范叔叔,是他们吗?范衍重点了点头,按下接听。
“请问是范律师吗?我是娜娜的妈妈,我有点迷路了。”
“没关系,这里有点难找,不然你跟我讲你在哪里,我出去找你。”
他跟邹振翔示意自己得出去找一下对方,而那张满是痘疤的青春脸庞,面无表情地说好。
“黄女士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女子并没有伸出手来接过名片,只是瞪着邹振翔。
“就是你吗?娜娜在你家待了多久?”
邹振翔不安地瞧了范衍重一眼,似是在征询意见。
“你就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范衍重把名片纳进名片盒里,指示邹振翔。
邹国声传来短信。“对方到场了吗。13:17”
范衍重很快地回应。“到了,只有妈妈来,算好事。13:17”
“那就好。我太太刚刚紧张到吐了,我在照顾她。痛苦。13:18”
“你先照顾嫂子,这里我来处理。13:18”
取得范衍重的首肯后,邹振翔缩着脖子,语气犹疑地回答,“十天吧……”邹振翔拉了一个很长的尾音,“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那时有考试。”
“你知道娜娜未满十六岁吗?”
“我不知道,她没说。她只跟我说她没有地方住,问我怎么办。我觉得她很可怜,就叫我朋友帮忙租一个房间给娜娜住。有时候娜娜说她很无聊,叫我去陪她,我就去陪她。”
“那你们做了几次?”
邹振翔又看了范衍重一眼,这个问题他们事先有排练过,范衍重打了一个肯定的手势。
“就你看到的那样,两三次吧。”
“你说谎。娜娜跟我说,你们每次见面都会做,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恶不恶心?她那么小,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你做得下去?范律师,你有小孩吗?”
范衍重早已习惯自己得随时上场,但妇人突然点名,仍让他心弦一紧。他整理了一下节奏:“黄女士,我跟你一样,有个女儿,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现在的状况是,振翔也知道自己错了,他的父母有赔偿的诚意。我们今天就是想好好处理这件事。”
“那他的父母呢?人在哪儿?有赔偿诚意又不出现?不敢面对?”
“黄女士,不是这样子的。”到了这一刻,范衍重大致可以确信,对方尚未把邹振翔与邹国声联想在一起。他松了一口气,相信自己可以漂亮走完这一局。
“振翔的父母他们今天很想来,只是振翔的妈妈身体不好,住院好几个月了。振翔爸爸刚刚还在这里准备亲自跟你道歉。只是医院打来电话说振翔妈妈又出了一些状况,他只好再赶回医院。”
妇人轻哼一声,说:“二十万太低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二十万根本不能弥补我们所受到的伤害。至少要三十万。”
果然!范衍重跟邹振翔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早已预言了事情的发展顺序。
范衍重不动声色地交代:“这件事确实造成你跟娜娜的困扰。振翔的父母说,如果你觉得二十万太低,我们完全理解。这里是和解书,你看一下内容。振翔父母真的很抱歉。”
上头的金额写着五十万。
几秒后,她的眼底闪起点点星芒。
送走了黄女士,范衍重如释重负地往后倚倒在椅背。
邹振翔嗫嚅,“我妈没有在医院。”
“有时候,为了达成目标,谎言是必须的。”范衍重瞪着邹振翔,“再说了,这也不完全是谎言,你妈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我不懂,有必要这样子吗?我觉得这对我并不公平。”
跟邹国声报告完,范衍重回到邹振翔身边。
“哪里对你不公平?”
“我不晓得我哪里做错了。是娜娜自己吵着要跟我见面的。”
“这不表示你可以跟她上床。你可以等到她年纪大一点。”
“可是她被很多人上过了。”邹振翔愤恨不平地解释,“娜娜说,她妈妈的男朋友会摸她屁股,她不想待在家里,才去睡网友家,那些网友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娜娜也喜欢这样,还说我是个好人,我给她的零用钱最多。范叔叔,我没有强暴娜娜。你们怎么这样说我?我爸妈要为了这件事付五十万?”
“听着,振翔。你千万不能、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跟娜娜有说到钱。再来,范叔叔要你收回第一句话,我不晓得是谁灌输你这种想法的,但我相信你父母的教育,你不应该讲出这种话。”范衍重把额前的发丝梳到一旁,“最后,我想跟你澄清。这一次我们运气不好,法律的规定对娜娜他们比较有利。我打个比方好了,就像手机游戏一开局,对方的卡牌比你好,你赢的概率就不大,只能想办法不要输得太惨。我们现在就是这样。”
“五十万是很大一笔钱。”邹振翔还在挣扎。
范衍重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还是你爸太谦虚,所以你没看到他的身份?一般人哪会一天到晚跟市长吃饭?其他人的案件,我都有把握二十万以内搞定,为什么你的案子是五十万?有三十万是在保你爸。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你爸,甚至市长。你哭屁啊?”
看着邹振翔委屈地掉下眼泪,范衍重再也忍不住咆哮的**。
他并非不能理解邹振翔。他调查过这个女生。娜娜是她在游戏中的代号。娜娜自小父母离异,母亲换了数任男友,十四岁时,她第一次逃家,接下来这两年,她至少住过十位网友的家,她称那些网友为“干哥哥们”。娜娜跟这些干哥哥们发生性关系,干哥哥们则负担娜娜的生活费,直到有一天,娜娜找到更好的对象,这段“互利共生”的关系便告结束。娜娜的母亲找到娜娜时,也把这些干哥哥们一同告上法院,这些人以十万到三十万不等的和解金,争取缓刑的机会。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则被送入监狱。范衍重计算了一下,加上邹振翔的五十万,娜娜的母亲这几年来收受的金额,至少有两百万。娜娜一离开邹振翔,邹振翔很快地收到短信,对方指出邹振翔跟未满十六岁女生上床的行为触犯了刑法,若不配合和解,将很快收到警方的传讯。邹振翔在游戏中找到娜娜,娜娜告诉邹振翔,请你相信我,我也是受害者。那些钱我一块钱也拿不到。我妈只会拿去喝酒,或者跟她的男朋友去唱歌。走投无路的邹振翔只好把讯息交给母亲,夫妻俩长谈数日,由邹国声接洽范衍重,请他出面处理儿子铸下的大错。
“我跟你说,我会找到娜娜,我会报仇。”
范衍重不可置信地看着邹振翔,血液驰骋过太阳穴周围,针刺一般的剧痛。
“你哪来的资格去报仇?你疯了吗?”
“我觉得我被利用了。她不应该这样搞我。我跟你保证,她早就找到新的干哥……”
啪的一声,水接触到邹振翔的脸,高速往四周溅射。
邹振翔呆若木鸡,滴滴水珠自他的发梢坠落。他的眼周泛红,显得更加无辜。
“要不是你爸,我真想揍你。你根本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你父母真的把你给宠坏了。我再跟你讲一次,这一次你最好给我听仔细。给我使用你的大脑跟耳朵,思考一下,你的行为会影响到谁。你如果去找娜娜复仇,这一次谁帮你?五十万,我他妈的不如叫你爸直接扔进水沟里,都比花在你身上值得。你现在、立刻放弃去找娜娜复仇的念头,否则我跟你保证,就算你是邹国声的儿子,我还是有办法教训你,你信不信?”
“我信。”邹振翔的眼中射出暧昧的光,“我google过你,范叔叔,你打老婆。”
“那不是真的!”
范衍重倒吸一口凉气。
“我只是被我前妻的家人利用了而已。”
范衍重倏地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呼吸,他扶着腰站起身,背对着邹振翔。
“你叫出租车回家吧,或是搭地铁,随便。我不想载你回家。你走吧。”
邹振翔一消失,范衍重打了一通电话给吴辛屏。渴望让妻子温暖的嗓音安抚他,一声,两声,无人接听。他没有多想,吴辛屏是安亲班老师,这时段很忙碌。
范衍重粗喘着气,懊悔自己接下了这案子。邹振翔毫无羞耻心,他很遗憾自己的老友没有教养出品行优良的下一代。
整个下午,邹振翔的那句话在范衍重耳边如秃鹰一般盘旋,挥之不去。他趴在桌上休憩,刚要陷入熟睡,邹国声的电话吵醒了他。
“我听振翔讲,你们到后来有些不愉快。很抱歉,我这儿子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我跟我太太想尽办法逼他改,但越希望他改,他越是叛逆。”
范衍重花了几分钟把他跟邹振翔的对话尽量交代得很清楚。
“我知道。”邹国声的声音软了下去,“这一次是很好的教训。我跟我太太有很多要反省的地方。我们过去确实太惯着他,久而久之,他就变得自以为是了。”
见邹国声如此自责,范衍重也失去了发牢骚的兴致。他借口客户来访,匆促地结束通话。一走出办公室,两位受雇律师立即抬起头来。范衍重的心情更加恶劣,他传短信给妻子,等候将近半个小时,依然显示未读。范衍重看了一眼壁上的钟,决定先打电话给母亲。李凤庭很快接起了电话,透过话筒,范衍重听到范颂律的高呼声,爸爸,快点来接我。李凤庭没好气地说,听到了没,你女儿在嫌弃我这老人家无趣了。范颂律机灵地澄清,我才没有嫌弃阿嬷,我只是想念网络。如果爸爸也在阿嬷家装网络,我一定跟阿嬷住,阿嬷不会管我滑手机滑多久。范衍重微笑,范颂律有股魔力,可以扫除他心中的灰暗。范衍重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李凤庭接了话,小屏吃补药吗,我刚刚跟朋友要了一个帖子,说是可以活络子宫。范衍重皱起眉头,腔调冰冷地回应,妈,我跟辛屏不打算要孩子。我们有颂律就够了。李凤庭并不气馁,她轻佻地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辛屏的?说不定辛屏也想要一个你们的孩子,只是她不好意思说。
范衍重感觉到消散几分的疲劳又因为母亲的刺探而全数回归。他忽略母亲的提问,表示自己待会在门口接小孩。李凤庭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她嘟囔,门口?你不打算上来吗?我有买苹果给你,你最喜欢的日本进口的那种。范衍重敷衍地说,苹果你叫颂律拿下来,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周末再带你出去走走。李凤庭终于甘心挂了电话。
范衍重想,八点了,这个时间点,安亲班只会剩下少数几个家长和迟到的学童。他又拨了一通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起。范衍重留了一则短信,最近是段考吗?忙到不接。看到请回电。摇出一根烟,不多时,烟雾自他嘴里滑出,他散漫地看着眼前来去的人车,抹了抹脸,走向停车场。
一进入车内,范颂律嘟嘴埋怨,苹果好重。手好酸。范衍重一边握着方向盘,小心地控制着车回转的弧度,一边安抚女儿。
范颂律玩弄着车窗按钮,想到什么似的开了口。
“学校要我们写作文。你可以帮我吗?”
范衍重眉头拢起,女儿很少提出这种要求。
“你可以请妈咪帮你。”
“不行,这一次妈咪不能。”
“为什么?这一次的作文这么难?”
“这一次的题目,老师要我们写自己成长的过程。”
范衍重无意识地握紧方向盘。
“这题目不好,可以跟老师说换个题目吗?”
“为什么要换题目?”范颂律踢了椅背一下,“哪里不好。”
“这种题目并不能测验出你们使用文字的能力,只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没有人这样说啊。只有你。”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我这么聪明。”
“老师说明天要交,迟交的人会扣分。”
“你刚刚在阿嬷家有写吗?”
“我有写,可是写到一半就不知道怎么写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跟妈妈的事情,可不可以写进去。”
一抹白色的身影倏地掠过眼前,范衍重重踩刹车,他听到范颂律的身体撞上椅背,嘴中发出闷喊。悬挂在车内后视镜上的貔貅挂饰掉了下来,滚落在副驾驶座。
“干,该死的流浪猫。”
范衍重转身看着女儿,范颂律抚着头,面容苦涩。
范衍重急问,“你还好吗?有撞到头吗?要不要给爸爸看一下?”
小说大王【m.xiaoshuodawang.com】第一时间更新《我们没有秘密》最新章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