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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衍重的打扮和气势发挥了威慑的作用,警卫没有过问,直接做出请进的手势。

可能是把我误认成其他人物了吧,范衍重一边暗忖,一边把握机会大步走入穿堂。他东张西望,想到二十年前,妻子每天得经过这里,走到自己的教室。范衍重胸口如有细针穿来穿去,形成肉眼无从辨识又无比刺疼的细伤。吴辛屏那时是个怎样的人呢?受欢迎吗?老师对她的评价又是如何?在回忆面前,人的本质无所遁形。他即将要翻到那一页了吗?

范衍重没花上太久的时间,就找到了还记得吴辛屏的行政人员。

那妇人头发灰白,驼着背,扶着桌缘慢慢走出,脸上挂着金边眼镜。

妇人紧盯着范衍重,良久,幽幽吐出一句“:没想到都那么久了,还会有人好奇当初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啊。你是记者吗?”

范衍重摇头,端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故事:“我算是吴辛屏的好朋友吧。我们认识很多年,她是我的客户,聊得来所以变熟了,熟了以后才发现她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

见妇人听得入神,范衍重信心一扬,故事也增加了厚度:“她最近变严重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辛屏跟我说,她读高中时发生了一件事,她从那时起就患得患失,我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肯说。我想要帮她。”为了提升可信度,范衍重想办法让自己的语气混入一缕痴情的苦闷,“我在想,如果我知道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或许会找到帮她的方法。我们虽然只是朋友,我还是想帮她。”

妇人的眼神在范衍重身上逗留了好一阵子,明白了什么似的点头,徐徐说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刚好生老三,是同事告诉我,我才知道。真是想不通啊,那个男生很乖的,看到长辈也会打招呼,女生看起来也是乖乖的,到底两个人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呢?对了,吴辛屏的班导连老师还在我们这里教书,她应该还记得些什么。”

妇人顿了顿,倾着头,看得出来她尽力在茫茫大海中打捞着往事的浮沫。“连老师那时还好年轻,来到这所学校,还在适应,学生就出了那种事。她也算是被牵扯进去的一员吧。”

“连老师人在学校吗?”

“你来的不是时候,连老师上学期发现身体有一颗肿瘤,忍到暑假才去开刀。可能拖太久,手术不太顺利,她又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休养。”

范衍重急忙问,“她家离学校很远吗?”

妇人很快地回复,“不远,不然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打个电话给连老师,看她是否愿意见你,但你得告诉我你的身份。”

“这里是我的名片。”

妇人拉下脸上的眼镜,看着名片,又扬起脸看了范衍重:“是位律师啊……”

妇人回到座位,挂上眼镜,指头在许多资料夹之间检索。

范衍重识趣地走出学务处,他在走廊上来回缓步移动,他由衷希望连老师不要拒绝跟他见上一面,他能够从行政人员的语气感受到,只要循着这方向,他能得到另一种说法。

“校园全面禁烟喔。”妇人的警告自耳后响起。

范衍重错愕地瞪着手上的烟,他何时点起了烟,又是如何以烟就嘴,毫无记忆可言。看来校园的氛围让他暂时自连日累积的压迫中遁离,神智一弛,习惯动作跑出来了。

“连老师愿意见你一面,但她想约在外面,这里是咖啡厅的地址。”

范衍重远远地就看到一位女子朝自己挥手,他默默统计,整个过程中他所寻访的对象,除了吴启源以外,都是女性。从吴辛屏的眼中望出去的世界,与自己的实在截然不同。

连文绣十分体贴,她担心范衍重人生地不熟,干脆站在门口等待。就座以后,范衍重端详起连文绣,她的五官让范衍重想到一位女演员,清雅与英气糅合得恰到好处。许是病情的关系,连文绣苍白的皮肤没什么光泽,倒也不见皱纹。米白色高领洋装不仅展示了修长的身材,也把一头粗黑的发丝衬托得十分亮眼。连文绣与范衍重早先相会的人,俨然是光谱的两端,她太精致了。气质与镇上的率性、粗放氛围格格不入。活像是硬嵌进去的人物。

“连老师您好,很感谢您愿意见我一面。敝姓范。”

“没事的。我在家里养病,没什么事可以做。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连文绣的声音有些干燥,范衍重不禁揣测着她的病况。

“辛屏还好吗?我前一阵子才想到她,没想到你就来了。好像注定似的。”

“怎么会想到她呢?”

“辛屏她有提过我吗?”

“没有。”

“是这样啊。听说辛屏原本是你的客户,她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看来行政人员很满意范衍重编出来的故事,还亲自转述给连文绣。

“小事而已,就跟同事的一些小纠纷。”

“不是什么大事就好了。”连文绣落寞地叹息,搅拌着杯中的奶茶,延续了前一个问题,“几天前,我去领一个奖,有记者来采访我,问了我最讨厌的问题,教书这么多年,有没有改变过一位学生。我一直觉得这种问题拿来问学生更有意义吧。问老师究竟是想得到什么呢。可是,说没有答案也是骗人的。我有想到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吴辛屏。”

“辛屏是做什么工作呢?”连文绣话锋一转,眉宇流露出自然的关爱之情。

“她在安亲班当老师,教小学中年级。”

“成为老师了啊,依照她的个性,我猜小孩子都很喜欢她吧。不过,你说她的状况不太好,这样子还有办法带学生吗?现在的小孩跟家长可是很难缠的啊。”

“她在工作上算是得心应手。只是几个月前,被这里的家人找到了,她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变得很忧郁,渐渐恶化到没办法上班,最近连朋友都拒绝见面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急着找连老师出来讨论的原因,我也不确定这样子做有没有用,不过多一些线索也好。”

范衍重一边评估着连文绣的神色,一边赞叹自己仓促间成就的谎。

成功的谎言必然要半真半假,如此一来,叙事者只要把注意力放在真实的部分,就不会全然受制于虚伪的部分,而心虚、紧张地露出破绽。

“辛屏是我初任班导时的学生。那时我二十七八岁。在美国读书,读到一半混不下去,听爸妈的话,回来考老师。教书没多久就遇到难关。吴辛屏的班导流产了,她请了很长的假。没人想碰‘后母班’,责任自然掉到我这个年轻的菜鸟头上。”

连文绣把落在镜框内的头发给拨开,呼吸急促了起来:“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了解一些背景,大家都在看我这个新人怎么带班。事情一出来,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加害者的妹妹,两个都在我的班上,我怎么办?没人告诉我怎么处理。这里的人观念又很旧。”

“连老师,你可以多说点细节吗?”

见连文绣困惑地眨眼,范衍重使劲把不断涌上的口水咽回,解释:“辛屏不会主动说这件事。我只知道她在高中时被认识的人欺负。至于那个人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我一概不知。跟你当年的处境一模一样,我不晓得怎么反应,也没人告诉我怎么处理。我没问,她也没说。直到现在,问题越来越严重。”

“吴辛屏没有跟你说过宋怀萱?”连文绣眉头蹙起,以自言自语的口吻诉说,“我好像稍微可以明白吴辛屏在想什么了。看来她是要彻底放下在这里的一切了。”

范衍重点了点头,连文绣的结论切合他目前为止的心得。

吴辛屏想要彻底放弃她人生某个阶段的往事,全部。

连文绣深吸一口气:“我得先跟你说,毕竟是十几年的事,有些地方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再来,我所说的,都只是我个人、我自己的想法。我不能跟你保证我是对的。至少那时候很多人觉得我错了。我是在为虎作伥。”

范衍重也跟着屏气,他自己也不晓得,胸中的期待与兴奋是为了什么。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更情愿相信连文绣的版本:他娶的女人,是个好人。

“整件事,就三个人。”连文绣比了一个三的手势,“吴辛屏,宋怀谷,跟宋怀萱。后面两个你从名字也猜得出来他们是兄妹。吴辛屏跟宋怀萱两个人是好朋友。我说的好,不是普通的好,是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那种好。”

范衍重点了点头,内心有些感动,他终于遇上一个正常人。其他人都太怪诞了。

“吴辛屏跟宋怀萱都是我班上的学生。考完大考没多久,宋怀谷生日,邀请了一些朋友来家里,宋怀萱把吴辛屏带去凑热闹。那天,大人不在家,宋怀谷跟他朋友都在读大学了,自然而然地买了一些酒,吴辛屏也有喝。但她很快就醉了。宋怀萱借她的房间给吴辛屏休息,其他人在一楼继续玩,那天是星期六,宋怀谷的父亲又是我们这里的大人物,其他家长也蛮放心,想说不至于出事。很多人撑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吴辛屏的妈妈有打电话过去问吴辛屏怎么还没回家,宋怀萱说吴辛屏睡着了。宋怀萱之前也常在吴辛屏家过夜,所以吴辛屏妈妈算是认识,也信任宋怀萱,就说干脆让吴辛屏继续睡,隔天再回家。到这里,包括这通电话,是大家都一致承认有印象的部分。其他人说,从头到尾,到他们离开之前,宋怀谷都待在一楼,宋怀萱有时候在三楼陪吴辛屏,有时候会下来跟大家聊天。大概是这样。”

连文绣停了下来,轻压胸口。

不晓得是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还是话语的内容,她看起来异常虚弱。

“我刚刚说这个派对是在礼拜六,到了礼拜三,吴辛屏来找我,说有一件事要跟我谈,她找不到其他适合的人选。我正准备要骑车回家,看她这样,以为她要找我讨论大学志愿的事,就把她带回教师休息室。那时整个休息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其他老师都不在,吴辛屏跟我说,她好像被宋怀萱的哥哥怎么了。”

“那时是暑假吗?”

“是的,但为了提升升学率,学校要求老师暑假要来辅导高二的前段班。”

“事情是发生在礼拜六的晚上?不,应该说,礼拜天的凌晨?”

“对。也就是说,她过了将近三天才来跟我说。她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很正常,通常这种事的受害者,都会犹豫一段时间。”

范衍重经手过不少妨害性自主的案子,不自觉地说出自己的经验。

“你有做过研究对吧?”连文绣语气惊喜,“你真的很关心辛屏。我拿辛屏的事去问了一位教授朋友,他也是这样跟我说,他说报案的时间,跟事情发生的时间,有时候会相差好几个月,外国也有长达二十几年的例子。”

连文绣弯下身,从一旁的皮包内取出一个满布使用痕迹的笔记本。

“我那时第一次当班导,有写日记的习惯,想说可以让未来的自己参考,那几个月都在写这件事。刚刚听到你要来,我花了一些时间找出这本。想说可以作为提醒。”

连文绣摊开其中一页,上头写着:

“你介意让我看一下其他部分吗?”

连文绣摇头,“抱歉,里面也有一些我的私事。而且我的笔记只有自己看得懂。”

“好吧,那麻烦老师继续说下去。”

“我们说到哪里?我有些忘了。”

“说到她来告诉你她好像被侵犯的事情。”

“啊,对。我要她慢慢交代那晚的来龙去脉。吴辛屏告诉我,她去宋怀萱的家,跟宋怀谷的朋友聊天,喝了一点酒,没多久,她醉到头很痛,宋怀萱问她要不要躺一下。她说好。两人一起上三楼,她在宋怀萱的房间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摸她。吴辛屏以为是宋怀萱,就继续睡,没多久,那个人又来摸她,她想说宋怀萱怎么一直恶作剧,就有点生气地睁开眼,发现有一个身影在她面前,那个人把她的手抓过去揉自己的下体。吴辛屏想叫宋怀萱,可是声音出不来,头又很胀。她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宋怀萱睡在她旁边,她把宋怀萱叫醒,问昨天有没有人进来,宋怀萱说没有。吴辛屏想说自己可能是做了噩梦,但她又觉得自己的下面有点痛。她要宋怀萱陪她走回家。在回家路上吴辛屏又问了第二次,宋怀萱这次改口说宋怀谷的朋友全部离开了以后,她有去二楼洗澡,大概半小时。”

“也就是说,有半小时的时间,吴辛屏一个人在宋怀萱的房间里?”

“是的。”

“假设事情是在宋怀萱去洗澡的半小时内发生的,那么,现场应该只有两个人吧。”

“这就是最麻烦的部分,我们这里只有吴辛屏的说法,她那时喝醉酒,神志不清。但是,她有说到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她看到对方的下面有个特征。”

连文绣眯起眼,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字迹,“生殖器靠近大腿那里,有一块斑。吴辛屏说,那块斑是紫黑色,半个巴掌大,很像蝴蝶,她以为自己在作梦,因为梦里她不断地看到有蝴蝶在眼前飞。吴辛屏回到家,裙子有两三滴血渍。我问她,这个血渍有没有可能是你之前月经来,她说她不知道,只知道她下面好痛,好像有人拿刀子刺进去。”

刺骨的寒意直直钻入范衍重的后脑勺。

好像有人拿刀子刺进去,范衍重曾担任一位性侵案被害者的告诉代理人,他记得,那个十五岁的女孩,也是这么说的。

“连老师听了应该很震撼吧?”

“辛屏不在这儿,我可以说实话吧。不只是震撼,根本是心烦意乱。我理智上知道这很严重,感性上还是期盼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那时还很年轻、缺乏经验,只想一路平安,把学生给带到毕业。我记得吴辛屏说完,我说不出话来,我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我想安慰她,又怕说太多她会误以为我要帮她。”

连文绣的眼神一下子显得悲伤,仿佛回忆自身后追上,将她给涌入曾经的黑暗之中,“吴辛屏哭了,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哭的样子,那画面太不可思议了。没有声音,很安静,只是眼泪一直掉下来,她的身体、肩膀、嘴巴,都在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好痛苦、好痛苦,又拼命想克制。她看着我说,老师你一定得相信我。那一秒钟,我就知道,不管怎样,得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范衍重喉头一紧,不讳言,连文绣的告白打动了他。

自己刚当上律师的头几年,见到某些特别无助的个案,也会升起这种心情。

不管怎样,得有一个人站出来,站到他身边。

“宋怀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吴辛屏第一个告知的对象就是宋怀萱。她不是问了宋怀萱两次那个晚上的事情吗?吴辛屏是礼拜三的时候告诉我的。”连文绣低头看向记录,“她在之前,不是礼拜一,就是礼拜二,有把宋怀萱约出来谈。她问了第三次,那个晚上,有没有其他人进到房间内。宋怀萱发脾气,说吴辛屏怎么可以怀疑她哥哥。两人大吵一架。听到这,我心情更加沉重。”

见范衍重眉头迷惘地堆起,连文绣小声地补充。

“你不是这里人。我简单说明一下。宋怀谷跟宋怀萱的父亲宋清弘是这里的大人物,镇上的人没有一个没听过他的名字。宋清弘早年跟一些亲友合资,开了一家制鞋厂,靠着外国大厂的单赚了不少钱。他很热衷公益活动,只要不是太夸张的数字,去问他,他都会帮忙。我接下这个班级,前任班导有特别交代,班上有宋清弘的女儿,多多关心她,千万不能让她回去说学校的坏话。”

“我来的路上,有跟超市店员聊天,他说他小时候拿过宋清弘捐的辞典。”

“超市店员?几岁了?”

“好像二十四五岁吧。”

“那你可以明白,我说的是对的,宋清弘很会做人,即使小孩子从学校毕业了,他多多少少还是会捐一些东西给小孩的母校。我之所以这么苦恼,也是看在对方是宋清弘的儿子。我不想得罪宋家,又不想让吴辛屏觉得我在害怕、袖手旁观。我想到可以请吴辛屏的家人出面,在这件事上他们比我还有权利,我也可以回到中立、客观的位置。”

范衍重想起自己跟黄清莲打交道的经验,已能推敲连文绣在吴家必然是踢到了铁板。

他不认为吴辛屏的家人会理智地接受这件事。

连文绣语气一沉:“我记得,吴辛屏一听到我的提议,不断地摇头,说,她没有先找家人商量,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家人,跟他们说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我还很乐观地说,不然老师陪你回去。有老师在场,爸妈会好好听你说话的。”

连文绣喝了一大口茶,眼神透露出感伤。

“吴辛屏是对的。那天,吴辛屏的爸妈、哥哥,全家人都在。我要吴辛屏慢慢地,把跟我说的话,再重新说一遍。起初还好好的,他们的态度很正常,没说什么。吴辛屏说完以后,我松了一口气,想说之后交给她的父母处理,我的任务即将告一段落。没想到他爸突然站起来甩了吴辛屏一巴掌,要她不要乱说话。吴辛屏被打到趴在地上,我要去拉她。吴辛屏的妈妈冲过来阻止我,还把我拖到门口,要我假装整件事没有发生。我很纳闷,他们怎么这样对自己的小孩。吴辛屏的妈妈跟我说了另一件事,她偷看过吴辛屏写给宋怀萱的信。吴辛屏暗恋宋怀谷。我听了,吓得说不出话来。”

“吴辛屏怎么说?”

“吴辛屏的妈妈要我立刻离开他们家。她说我一个老师,怎么也跟着学生的胡言乱语在起舞。我问,如果是真的怎么办?你猜她怎么说?”

“我猜不到。”

范衍重刻意放弃,他在心底草拟了一个答案,想听连文绣亲口说出来。

“你怎么样也猜不到的。她说,一个人跟自己喜欢的人上床,怎么会是侵犯,那是两情相悦。就算宋怀谷硬来,吴辛屏自己没有错吗?她穿着短裙,还在别人的家里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传出去别人怎么想吴辛屏?又会怎么想他们这对父母?”连文绣呼吸乱了调,她闭眼,仿佛想压下什么情绪,“她拜托我不要害她的女儿,吴辛屏没想清楚就傻傻地告诉我,她不清楚这件事若让别人知道会有多可怕。我试着想说服辛屏的妈妈,但我才讲没几句,她抓着我的手说,连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在害她?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清白,没有清白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也会跟着被嘲笑。她又说希望我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辛屏毕业了,也不是我的学生,我没资格管她的事。”

“你有按照她的意思做吗?”

连文绣叹了一口气,她靠在椅背上,含胸坐着,“没有。虽然我当时的确吓傻了,还被吴辛屏的父母赶出家门。一回到家,倒是有点恢复清醒,又想起吴辛屏哭的样子。我很矛盾,照理说,辛屏的父母不让我管,我不是应该要松一口气吗?可是见到他们这样对辛屏,我又觉得,如果我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之后一定会后悔。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看一下这段。”

连文绣再度把笔记递给范衍重,这次是完整的段落,感觉是坐在桌子前,一边思考一边写下。

范衍重客气地把笔记递回,阅读的几分钟他再次被连文绣打动。看得出来二十七八岁时,连文绣很努力地想当一位好老师。他也间接懂了为什么连文绣听到吴辛屏不曾说到她时,脸上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她对吴辛屏的付出不在话下。

“我要五十岁了,看这些字也不免有些讶异,我以前竟然是这样想事情的。你早一点来的话,我不可能给你看这些的,现在无所谓了,有人想看,就来看吧。我也快认为这好像是别人写的,不是我。大家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

“后来呢?”范衍重急着想知道后续发展。

连文绣捧着笔记,眼神快速地搜索,翻过了一页。

“这里的对话,即使没有百分之百一样,也有**十分像了。我是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记录的。我那位教授朋友也说,时间点越近,说的话越有价值。我想,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还是郑重其事一点,很认真地做起笔记。总之,隔天吴辛屏又来找我。看得出来,我走了以后,她被修理得更惨。脸颊有一边是肿的。她问我,直接报警的话有用吗?听到报警两个字,我也慌了,若闹到警察来,要和平落幕,不是更困难?我问吴辛屏,没有办法双方父母坐下来好好谈吗?她说很难。我又问,如果有‘侵犯’这件事,你想要宋怀谷得到什么惩罚?她说,她希望宋怀谷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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