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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早饭早做好了,这都要中午了,人家董事长早去上班了,哪像你俩,睡到这时候。”

“我都没捞着睡,张雨齐昨晚喝多了,吐得到处都是,我洗刷完都快天亮了,只捞着趴着床边打了个盹。”刘一璃可怜兮兮地跟曹姐抱怨。

“我都看到你洗的啦。想吃啥,我给你做,做好吃的。这个雨齐,最近老喝多,年纪轻轻的,总喝酒还行呀?”刘一璃就有这本事,走到哪里都立马能找到替她撑腰的,曹姐果然就站出来当了她的同盟军。

张雨齐躲在屋里,没理会两个人的联合声讨,他知道,一个伶牙俐齿的刘一璃就够他受的,何况还要加上曹姐。再说了,他也没有心情与她们磨牙。

吃完了饭,张雨齐回到屋里看书,他其实也看不进去书。刘一璃的衣服还都没干,她只好继续穿着他的套头衫晃来晃去。

与曹姐聊了一会儿天,刘一璃觉得没意思了,又跑回到张雨齐屋里,看张雨齐在看书,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就拿了本书,盘腿坐在张雨齐床上,眼睛却是盯着张雨齐的脸。

“雨齐哥哥。”过了好大一会儿,刘一璃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招呼张雨齐道。

“嗯。”张雨齐答应着,头并没有抬。

“你说,你说咱们要是还能回到小时候该多好呀,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干爸干妈都活着,你也不用跟姨妈吵架。”刘一璃轻声说。

“说这些干吗呀。”张雨齐抬起头来,说,“嗨嗨嗨,小不点,你怎么还哭上了。”一边说着,一边去帮她拿面巾纸。

“你们都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姨妈变了,刘一玻早变了,我没想到,你也变了。”刘一璃说,那眼泪顺着腮帮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没变,小蚊子,我还是你的大苍蝇哥哥呀。”张雨齐温声劝她道。

“你讨厌,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欢你,你还这样说。”刘一璃接过张雨齐手里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一把眼泪、鼻涕。

她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说:“雨齐哥哥,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当永惠的董事长,你浮云富贵,不喜欢逐权争利,也不愿受拘束,那为什么还要掺和到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去呢?你痛苦,我也跟着难受。姨妈喜欢发号施令,那就由她去吧,我爸爸、何叔叔、陈叔叔他们都在,难道他们还不清楚是干爸创办的这个企业吗?再说了,你会在乎这些吗?”

“我当然不在乎,可是,你不知道,我肩负着……”张雨齐无法把自己查车祸真相的事告诉刘一璃,他有点吞吞吐吐。

刘一璃打断了他的话,幽幽地说:“使命呗。事业、雄心、功名,金钱、地位、荣耀……难道人的使命就是这些吗?爸爸、姨妈他们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让本该美好的生活变得斑驳不堪,刘一玻更是野心勃勃,总想轰轰烈烈出人头地,可是雨齐哥哥,你不是这样的人呀,我们一定要步父辈们的后尘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活得这样累?温暖的家庭、平淡的生活就不值得追求吗?经雨柔条院有光,读书消得泼茶香,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张雨齐叹了口气,说:“我当然喜欢笛弄晚风、倚楼听雨的生活,这你也是知道的,这不是迫不得已嘛。”

“雨齐!”刘一璃站起身来,走到张雨齐跟前,挺起腰板,盯着张雨齐的眼睛,大胆地说,“你知道我从小就崇拜你,跟在你屁股后边,你像亲哥哥一样疼爱我、呵护我,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长大了,该谈恋爱的年龄了,可我的心扉始终无法被人打开,直到你回来,我再次看到你才明白,原来你早就把我的心占得满满的,再也装不进任何人。雨齐,我爱你,从小到大,一直在爱着。我们两小无猜,我们青梅竹马。走吧,带我走吧,我原来还想着你不要回英国,留在北京,留在我身边。这喧嚣、这纷扰、这云谲波诡、这目乱睛迷都不属于咱们,也不适合咱俩。走吧,你要回英国,我就去照顾你,宁可不要学业。你要浪迹天涯,我愿青鞋布袜跟随你,陪伴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看着刘一璃火辣辣的眼睛,听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的大胆表白,张雨齐内心无限激荡。他满怀深情地一把把刘一璃搂在怀里,刘一璃软软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幸福地闭上眼睛,扬起她那微微张开的期待着的嘴巴。就在张雨齐准备低头去亲吻刘一璃时,在刘一璃身后,挂在墙上的父母的照片却早一步映入他的眼帘,“血海深仇”呀!父母那照片上似乎沾满了淋漓的鲜血,张雨齐浑身一颤,他的头再也低不下去了,大颗的泪珠从眼睛里涌出,滴到刘一璃抬起的脸上。

我要是出点事,她一定会犯傻,这个心地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我可不能再拖累她。

张雨齐狠着心,拍了拍刘一璃的后背,轻轻地把她从怀里推出来。

刘一璃已经从张雨齐的颤抖中感觉出了异样。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张雨齐眼中满含的泪水,伸出手去,用手背替他擦了擦眼睛,也擦了擦滴在自己脸上的眼泪,一句话也没有说。

杀心萌动初受挫

刘一璃什么时候离开的,张雨齐不知道。

他昏昏沉沉躺了一整天。

但只要一睡着,就开始做噩梦,梦到浑身是血的父母。他在惊悸中一次一次醒来,又在昏沉里一次一次睡去,汗水泪水把他包裹得浑身湿漉漉的。

直到第二天上班,他的脑袋还一直迷迷瞪瞪。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下班的时候,张雨齐正要收拾东西,倪可欣把他喊到办公室。

“没事,没睡好吧。”张雨齐掩饰道。

“周末刘一璃不是要做饭撮合你跟董事长和好吗?谈得怎样?我看她今天有点不对劲,没敢问她。”倪可欣说。

“谁呀?谁不对劲?董事长?”张雨齐问。

“董事长哪有不对劲呀!人家那智商情商的,不对劲也不会让我看出来呀,我是说刘一璃。”倪可欣觉得张雨齐问得幼稚。

“刘一璃咋啦?”张雨齐忙问。

“咋倒是没咋。见了面还是跟过去一样微笑着与我打招呼,可她哪里会掩藏情绪呀,那笑容里分明充斥着苦涩,你让她受委屈啦?”倪可欣说。

张雨齐叹口气没说话。

“你也真是的,欺负她干吗呀,她还是个未出校门的小孩,做的梦都还是粉红色的呢,让着她点不就得了。”倪可欣那口气,俨然她曾经沧海似的。

“你的梦啥颜色?铁灰色?”张雨齐想起倪可欣的房间装饰,不自觉揶揄她一句。

“我?整天累得死狗似的,倒头就睡,我不做梦。”倪可欣知道张雨齐在说啥,就不上他的当。

“她承认了。”张雨齐没再接着与倪可欣斗嘴,就直接说了“正事”。

“什么?”倪可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谁?什么承认了?”

张雨齐指了指张咏琳办公室的方向,说:“她,董事长,承认了车祸与她有关。”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倪可欣听来,却如晴天霹雳。

“她……她承认与她有关?她怎么说的?怎么回儿事,你快说。”倪可欣本来是站着的,听了张雨齐的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话都结巴起来。

张雨齐坐下来,把前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倪可欣。

“她承认心里有鬼了。”张雨齐说完,又重点强调了一下。

倪可欣仔细地听完张雨齐的讲述,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她会不会是因为赌气才这样说的呀?按道理,她犯不上这样说,这也不代表她就承认了啊?”

“这还不是承认吗?你当时没见到她那表情,就是被人揭穿了心事气急败坏的样子。”张雨齐很肯定地说。

“我有些疑惑。”倪可欣摇摇头,说,“你跟刘一玻说了吗?他怎么看?”倪可欣不是很认同张雨齐的判断。

“没有呢。要不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张雨齐拿出电话,征求着倪可欣的意见。

“我手里还有点活没干完。”倪可欣说着,又指了指董事长房间的方向,“还没走呢,我也不能走呀,明天要出差,两三天就回来,我得跟着去。要不这样,你俩先去吃饭,我干完活就过来,反正晚上我也不想吃。”

“也行吧。”张雨齐站起来,说,“我们找好地方给你打电话。”

“发短信。一会儿我要去那屋。”倪可欣又指了指,“后天要在一个企业联盟论坛上发言,我帮着她把发言稿准备准备。所以,吃饭别等我,没准点呢。”

“你要不要先吃点饼干?我那里有。”张雨齐说着就要去拿。

“千万别,我都长好多肉了,还是让我空空肚子吧。我又不饿。”倪可欣连忙制止道。

“那行吧。”张雨齐也没再客气。

刘一玻也还在办公室,他说他也要晚点才能到。张雨齐就在倪可欣家附近找了个有简餐的咖啡厅,自己要了份砂锅粥,边吃边等他俩。

张雨齐很少进这种既能吃饭又能喝咖啡的地方,他觉得咖啡厅里还能熬粥、炒菜,太中国味了。

一开始,张雨齐以为咖啡厅不大,中间只有十几个座位。他去洗手间时才发现,咖啡厅后边竟然别有洞天,里面有无数个小房间,不少房间里都坐满了谈恋爱或者打牌的人。

“这地方好。”张雨齐自言自语地说。他立即找服务员商量,也换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你行呀,连这地方都找得到。”刘一玻还是来到了倪可欣前面,他屁股还没坐下来,就对服务员说,“给我煲锅海鲜粥,再加一根老油条。”

“你来过这里呀,很熟嘛。”张雨齐见刘一玻连菜谱都没看,就先下了单。

“这家就粥熬得好。”刘一玻一副很熟悉的神情,说,“我第一次见王律师就在这儿,都好几年了,那时候我还在大学读书呢。”

“你俩认识挺早的呀,我还以为你毕业后才认识的呢。”张雨齐早把自己的粥喝完了,他看桌子上放着烟灰缸,就拿出烟来,点上一支,也顺手扔给刘一玻一支。

“王律师是我大师兄,也是法大的,只不过我进校时人家研究生都早毕业了。他与我大学辅导员是同学,在学校时还一块搞过乐队呢,辅导员是咱哥们,对我那叫一个好,我跟着他认识的王律师。”刘一玻点上烟,抽了一口,说,“在吃饭的地方还能抽烟,这种地方在北京可不多了。倪可欣什么时候来呀?”

“估计还得待一会儿,不用等她,刘一璃怎么样?”张雨齐问。

“从前天交到你手里我就没见着人呀?怎么,今天没上班去?”刘一玻纳闷地问。

“班是上了呀,我没见到,倪可欣见到了,你昨天出门了?她回去你没见着?”张雨齐皱着眉头,问刘一玻。

“昨天?昨天我没出门呀,老刘不是出国了嘛,我昨天在家拆浴缸来着,搞了大半天呢。”刘一玻说。

“拆浴缸?拆浴缸干吗?你家浴缸坏了?”张雨齐随口问道。

“坏是没坏,老化了,容易漏电,都说好几回了,老刘嫌麻烦不让弄,这回我趁他出国,给他拆了,换了个新的。”刘一玻说。

“那刘一璃昨天没回去?”张雨齐对浴缸没兴趣,他还是关心刘一璃。

“应该是回来了一趟,家里丁零咣当的,我在浴室指挥工人干活呢,似乎跟我说了句找同学玩去。我没留意。至于几点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晚上在屋里戴着耳机打游戏,她回来我也听不到。怎么你俩吵架啦?”刘一玻还是一贯的大大咧咧。

“没有,你还不知道我,我能跟她吵架吗?昨天跟我表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张雨齐倒是说得也挺坦然。

“噢,大苍蝇,我觉得你可别儿戏。那丫头认死理,心思全在你身上呢,你不可能看不出来。你要是没这个心思呢,就跟她说清楚,你要是也有这心思,我看你还是全心全意吧。你要是三心二意的,今天惦记着这可欣明天惦记着那欣可的,别说她,我这里你都说不过去。”刘一玻虽然大大咧咧,对妹妹的疼爱还是溢于言表的。

“你说什么呢?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你凭良心说,我对她的疼爱比你差吗?”张雨齐脸有点红,他对刘一玻的话老大不满意。

“那倒是,这我承认。作为哥哥,你绝对够格。关键是人家不把你当哥哥了,你怎么弄?你怎么接招呀?”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铁哥们,刘一玻觉得自己哪边都不能偏袒。

“我现在哪有心思接她的招呀?”张雨齐为难地说:“车祸的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哪敢接招呀。”

“怎么着?谈得怎么样呀?”一提车祸,刘一玻立即把刘一璃的事放下,忙问道。

张雨齐又把与姑妈谈话以及吵架的情况跟刘一玻复述了一遍,说:“我觉得她承认了,倪可欣觉得有点像赌气的话,所以把你喊来,分析分析,你又怎么看?”

“我倒是倾向你的意见,要不,她为什么不反驳你?以她老人家那火暴脾气,你说她心里有鬼,她不动手扇你大嘴巴子才怪呢,你说呢?”刘一玻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

“你说得对,这也提醒了我。过去我一问到车祸的事,姑妈总闪烁其词、含含糊糊。如果和她没关系,她大大方方地说不就完了。我已经接受了父母双亡这一现实,我爸我妈不都是与我差不多的年纪成的孤儿吗?何况我还有姑妈。这是宿命,我认了,跟我讲明白不就得了吗?为什么总遮遮掩掩呢?我说她心里有鬼,应该正是戳穿了她的心事,所以,她气急败坏,你说是不是?”张雨齐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倪可欣过来的时候,两人早就喝完了粥,咖啡也喝过了,又泡了一壶茶,也都喝过一轮了。

倪可欣看上去很疲惫,但还是饶有兴趣地听两人把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遍。说到张咏琳的情绪时,倪可欣提供了条信息。

她说:“女人的直觉都是很敏感的。董事长虽然很克制,也掩饰得很好,我还是能感觉到她情绪有些反常,似乎有什么东西困扰着她,总莫名其妙地烦躁、恼怒和多疑。”

“是最近的事?还是我回来以后?”张雨齐忙问道。

倪可欣挠了挠头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有点为难地说:“很难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俩不说到情绪,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跟女人更年期有关呢,董事长年龄也快到了,我也说不好,但直觉告诉我她跟过去有点不一样。至于为什么,怎样不一样,也举不出例子来,反正就是有这种感觉。”

“感觉挺能说明问题的。我过去就感觉她肯定与车祸事件有牵扯,果不其然嘛。”张雨齐接着倪可欣的话说,“她”大家当然都知道指的是谁。

“是,感觉可能会给我们指明方向,但办案,你要走司法程序,必须还是得用证据说话。你得有证据,美国著名的辛普森杀妻案,地球人都知道是辛普森干的,但没有直接证据,根据‘疑罪从无’原则,只能眼巴巴看着辛普森被释放。所以,我们得有足够的证据,才能撬动司法机构重新审理,否则,别说感觉,你就是认定了谁是凶手也没有用。”刘一玻毕竟学过法律,他不紧不慢地说。

“可上哪儿去找证据呢?我们查了这么多天了,查出来的那些汇款证明什么的不是都不行吗?那得找什么样的证据才算数?没有目击证人,她也没有自己动手,怎么才能证明她跟车祸有关系呀?”倪可欣一脸茫然地说。

“如果确实是谋杀的话,这都算是完美的谋杀了,即使有零乱的痕迹,也让你连不起来,形成不了证据链,确实是心思缜密的高手。哎,张雨齐,你一定要留意跟姑妈的对话,口供也是证据呀,该录音就得录音。”刘一玻用一副老侦探的口吻说。

“她不跟我对话呀,一说到这事,她立即翻脸。以她那老谋深算,能干出这事来,她还会漏口风让我们抓到把柄吗?看来一味依靠法律是很难得偿所愿的。”张雨齐无可奈何地说。

“你也别灰心,我们三个臭皮匠还赶不上诸葛亮吗?虽然我依然不是很坚信董事长就是幕后黑手,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确实做了这事,她内心一定饱受煎熬,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了。”倪可欣虽然劝张雨齐别灰心,她说完话,却不自觉地长叹了口气,显示着她其实也很无奈。

“哼,饱受煎熬?那是有良知的人,心如蛇蝎的魔鬼有忏悔的吗?天理昭彰,疏而不漏,作孽必然要受到惩罚,作恶必须付出代价,否则,人间哪里还会有公平和正义?”张雨齐有些愤懑,他激动地说。

“公平正义?”刘一玻笑道,“你是找佐罗还是蜘蛛侠呀?这世道,见死都不救,还会有行侠仗义的?你见过有几个坏人是老天爷打雷劈死的?你呀,别想其他的,还是踏踏实实找证据,既然咱们都认定姑妈是幕后人,那就从她入手,逼她说出真相来。唉,即使真是她做的,咱们还能拿她怎样呢?那是亲姑妈、是咱们的长辈呀。”

“哼,亲姑妈又怎样?”张雨齐再一次冷笑道,“血债只能血偿,我自己做事……”

“张雨齐。”倪可欣很少这样称呼张雨齐。她没等张雨齐说完,立即打断他说,“你不能这样想问题,我们当初约定一起携手的目的是什么?是揭示车祸的真相,让蒙冤的人昭雪,把幕后真凶找出来。我们不能鲁莽行事,更不能做违法的事。我们只要真相,明白吗?”

“真相不已经浮出水面了吗?有了真相,也无法撬动司法调查呀,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著作恶的人逍遥法外吗?”张雨齐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说。

“不对!完全不对!”倪可欣也是一个较真的人,她很严肃地说,“如果你俩都认为董事长已经承认她与车祸有关的话,我可以保留意见。但这也只说明我们找到了真凶,真相我们还不了解。真凶不是真相,我们要的是真相呀。她指使的谁?怎么指使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王大力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才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我同意刘一玻的话,我们可以从董事长入手,顺藤摸瓜,找出事情的原委,而绝不是以暴制暴。你绝对不能冲动胡来,我们没有权力也不能那样做。”

“是的,大苍蝇,你可不能犯傻。你要是出点乱子,将来永惠公司怎么办?那可是你爸爸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可欣说姑妈情绪反常、烦躁,我觉得说不定就是良元公司那事闹的呢,你想呀,三个元老都看好催着签约,就她在拖着。这可是关系永惠公司未来的生死命脉,她真的有那么大把握研发成功吗?不见得,说不定就是在赌气。车祸的事,肯定是压在她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你和她谈车祸,必然会警醒她不能率意而为,一定要为公司的未来负责,你想,她得到掌控公司的机会也不容易,现在压力肯定特别大。这或许就是个机会。我觉得你还是得找合适的时机继续跟她聊,人在各种压力的挤迫下,有时候会坦露心声,甚至内心会崩溃,主动说出真相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你一定要留好证据。”刘一玻苦口婆心地劝张雨齐。

“我不在乎永惠,也不在乎良元,我就想知道真相,我不能让我爸妈白白地死。”张雨齐很执拗,倔强地说。

“你揭开了真相,一切不都水落石出了吗?只要你拥有了证据,主动权就在你手里。再说了,我们依然还有很多张牌可打呀。邮件虽然现在没有查到是谁发的,但它肯定不是凭空飞来的,一定是有发件人的,对吧,我们还可以接着查。你应当看到,我们现在已经前进了一大步,至少知道了董事长应该是幕后人,只是差证据嘛。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沉住气,我们一起努力,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咱们不能前功尽弃呀。”倪可欣也是用心良苦。

“我知道。”张雨齐应付道,“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他是个性格偏激的人,他认定的事,别说他们俩劝,就是八头黄牛也拉不回来的,但他明白朋友们的苦心,也就敷衍地答道。

倪可欣第二天还要出差,张雨齐怕她回去还要收拾东西,女孩子出门事儿多,就提议要不差不多就散了吧。都出了门了,倪可欣还追着张雨齐叮嘱,千万别头脑发热干傻事。

但干“傻事”的决心张雨齐已经下定了。

他不想让朋友们担心,也不想拖累他俩,但他内心里很清楚,如果找不到证据,司法机构就难以介入的,那父母的深仇不就石沉大海了吗?

他必须有所作为。

导致父母罹难的“仇人”就在身边,每天面对着父母的遗像却无动于衷,那还是一个“男人”吗?

既然姑妈能制造一场车祸让父母“意外”身亡,那姑妈为什么就不能出一些“意外”呢?在回家的路上,张雨齐在心里默默地想。

《谋杀我姑妈》这本书,张雨齐已经看了好多遍,好多情节和场面张雨齐早就烂熟于心,他觉得爱德华·鲍威尔的作案手法还是幼稚了些,经不起警察的推敲。张雨齐没怎么跟中国的警察打过交道,但上次见过刘警官,一个交警都有那样的智慧和水平,何况整天经见各种案件的刑警?任何的纰漏和蛛丝马迹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必须让警察无从查起,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才算得上完美的谋杀。

不仅现场要做到万无一失,他自己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有丝毫反常来。

他上网查了不少资料,设定了无数的场景,晚上睡不着时,就在床上推演,反复斟酌。姑妈能做到的,他也肯定能做到,这一点,张雨齐还是颇有自信的。

张咏琳带着倪可欣出差了,刘一璃两天都没有到二十九楼晃荡了,这在过去可是少见的。

张雨齐是在出去抽烟时在公司大门看到刘一璃的。

小姑娘好像瘦了一些,一脸的怏怏不乐。看到张雨齐,她愣了一下,没说话。正快步要从张雨齐边上闪过去,张雨齐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你跑什么跑?见了我也不打招呼。”张雨齐揪着刘一璃,像个大熊薅住了只小鸡。

刘一璃只好扭过头,冲张雨齐苦笑了一下,说:“凯文哥哥。”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这两天干什么呢你?刘一玻说你前天都没回家。”刘一玻说的是他没有听到妹妹回家,张雨齐也知道刘一璃不可能没回家,他也就是没话找话,怕小姑娘心情不好,逗逗她。

“前天?”刘一璃忽闪着大眼睛想了一下,一脸懵懂地说,“周日吗?我回家了呀。他在家倒腾浴缸,我还问他来着,他说浴缸漏电能电死人,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全是灰,我就找同学诉苦去了。”

“哟。还诉苦去了?有什么苦大仇深的?跟哥哥说说。”张雨齐故意地说,他想着用逗乐的方式化解一下小姑娘的心结,别让她整天闷闷不乐的。

“我失恋了。怎么着?”刘一璃看出了张雨齐的不怀好意,她小脸一扬,又摆出了过去那副蛮不讲理的劲头。

张雨齐当然还希望小姑娘能跟过去一样开开心心地,她这不讲理的劲头一摆,张雨齐就乐了,说:“噢,失恋了呀?小屁孩懂什么恋不恋的?”

“凭什么我就不能懂,我都快二十二了,还以为自己多大似的,摆什么老资格,哼。”她甩开张雨齐扯着她衣服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看着刘一璃走远,张雨齐脑子却还停留在她刚才说的“浴缸漏电能电死人”这句话上。刘一玻似乎那天也提到过。

“浴缸能电死人?”张雨齐脑子不禁一凛。

姑妈可是经常要在浴缸里泡澡的。

张雨齐下班回到家,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开始在网上研究按摩浴缸的结构。当然,他一边浏览,一边删除着上网记录。他必须注意细节,不能有丝毫马虎。

这一研究才发现,原来按摩浴缸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杀人利器。

按摩浴缸就是用水流来充当按摩师进行按摩的浴缸。它的大致原理是,在浴缸的底部一般有多个进水口,当浴缸里的水位达到一定的高度后,打开浴缸按摩功能,浴缸的马达就会开始转动,将浴缸里的水从底部进水口吸入,然后经过特定管道从人躺下的部位流出,但是在从进水口到出水口流出的过程中,电机在水里面混入了空气,从出水口出来的其实是空气和水流混合的水流柱,这样的水流柱冲在人的穴位上从而达到按摩的效果。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却有很多可以致人死命的隐患。首先,水流是由电机带动的,如果电机漏电,通过水的传导,那自然会对在浴缸中享受按摩的人造成致命的伤害。其次,进水口的过滤网如果被破坏,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吸力,人在惊慌失措之下极易溺水身亡。网上说深圳一个富商就是享受按摩浴缸时溺水身亡的,当时两个人拼命拉他都没有将他拉上来。

这就足够了,张咏琳有睡前泡澡的习惯,张家的按摩浴缸已经安装了好多年了,老化、漏电完全存在可能,那张咏琳因为泡澡而触电顶多算是个“意外”,从道理上完全讲得通。

如何成功地制造“意外”,还要把自己“摘”清楚,这才是关键。

张雨齐和姑妈住的这个房子,当年是张永琛买的。楼上有两间套房,一间他们夫妻住,一间给了妹妹。张永琛知道妻子和妹妹都喜欢泡澡,就买了两个一样的按摩浴缸,安在各自的卫生间里。张雨齐的房间在楼下,卫生间在客厅里,当时张雨齐还闹过意见,想住到姑妈房间里,被爸爸两巴掌打得住了嘴。其实姑妈当时很少住家里,她不上班,喜欢住在郊区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张雨齐爸妈出事后,姑妈因为要掌管永惠的事务,不得不搬到城里来,就一直住在哥哥给自己装修的那个套房里。张雨齐回到北京,也还是住在原来自己的小房间里。张永琛夫妻的那个房间,六七年了,一直还保留着原样,只是屋里堆了些家里一时用不上的杂物。

张雨齐是个细致的人,他知道父母房间里浴缸和姑妈那个一模一样,就趁晚上曹姐回家后在父母房间的那个浴缸做试验。他之前早把功课做好了,对按摩浴缸的构造已经掌握得很清晰了。而且他还查了型号,这个品牌新出的浴缸都设了双重保护,家里这两个买得比较早,还只有一重保护,而且很容易找到电机的破绽。浴缸在放水时是不会漏电的,只有当按摩功能开启后,电机才会联电,那时候人已经在水里了,只能束手待毙。

本来,张雨齐还准备破坏进水口的过滤网,这也不算难事。两种方法叠加,人在水里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但权衡了半天,张雨齐还是放弃了。电机漏电,可以用老化来解释,毕竟快十年的东西了,老化、漏电是完全可能的,但过滤网再出问题,这就有些刻意了,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张雨齐把爸妈房间里的浴缸放了些水,又开动了按摩电机,用电笔一试,果然水里带上了电,把电笔打得噼噼啪啪响。

这就够了,张雨齐在心里说。

张雨齐是在姑妈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才对她房间里的浴缸动手脚的。

他在头一天快下班的时候,给倪可欣发了短信,说有个文件急等她签发,倪可欣说她们第二天中午的飞机,下午她就能到办公室。

确定了姑妈回来的时间后,张雨齐才开始行动。

他买了一次性的胶皮手套,以保证自己在姑妈房间里不留下任何指纹,虽然知道第二天曹姐肯定会擦地板的,他还是谨慎地把自己的拖鞋印迹擦掉,不能留任何破绽,他晚上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回去睡觉的。

他知道,即使曹姐会擦浴缸,也不会启动按摩功能,他已经把那根电机连线处理得很到位了,任人怎么检查,都只能认为是绝缘层老化造成的。

这才有技术含量嘛。张雨齐反复思考到半夜,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了,他对自己的“战果”挺满意。

第二天一整天,张雨齐都很紧张,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能让人看出有什么异样。所以,他一直埋头在自己工位上,尽可能让工作来掩饰自己的心绪不宁,直到胖刘问他走不走,他才意识到已经下班了。

倪可欣她们果然按时回来了。

他过去跟她打招呼,倪可欣埋在一堆文件里,文件摞得比她脑袋都高,看见张雨齐,她冲他挥了挥手,说:“顾不上管你了。”然后继续低头看她的文件。

张雨齐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他有些犹豫,是回家静观其变呢还是留在外边呢。他决定不回家,他怕自己看到张咏琳,一时心软,改变了主意。他不能回去,他需要有不在场证明。

他操起电话,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刘一玻,问他在干什么。

刘一玻说正准备去与几个哥们吃饭,吃完饭到酒吧里看斯诺克比赛直播,问他要不要一起。

张雨齐想了想,虽然他不是很喜欢热闹,尤其刘一玻那帮子哥们,一个个都是梦想家,喝起酒话都说得没边,但今天不同,觉得人多也好,人多更能证明自己,就问清楚了地址,出门打了辆车,直接奔过去了。

果不其然,几杯酒下肚,刘一玻的这几个梦想家哥们开始河门海口、高谈阔论,俨然一觉醒来,个个都是李嘉诚、比尔·盖茨。张雨齐虽然心里很烦,但还是装作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自吹自擂、夸夸其谈,还时不时地插科打诨几句。

斯诺克比赛的直播快十点才开始,刘一玻的朋友有几个喝多了,刚到酒吧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刘一玻只好又叫车又打的地把他们送走,只有张雨齐坐在那里,盯着大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张雨齐根本看不进去,他的内心有如百爪在挠,脑海里就像在过电影,一会儿是血淋淋的父母,一会儿是对他嘘寒问暖的姑妈,一会儿是雨水中的车祸现场,一会儿又是他小时候枕着姑妈的肚子听她讲自编的故事。他盼着他的“战果”能发挥作用,又祈祷奇迹出现,让他的计划失灵。

到了检验“战果”的时候,他竟然恐惧起来,觉得不敢去面对了。

“走吧。”刘一玻推了他一把,说,“转播都结束了,你还等什么?明天不上班呀?”

张雨齐长叹了一口气,他想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腿已经瘫软得支撑不起身体了。真包。他在心里骂自己,想开口说话,却发现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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