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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小鱼家的喜悦远超出我的估算。小鱼的哥哥跟租书店老板的交情很好,老板允许我们打烊前抱回整套漫画,隔天开店时归还,不收半毛钱。我们的任务是在时限内读完。小鱼的母亲从不过问我们在房间内做什么,也不理睬我们要熬夜到多晚。我们时常枕在漫画上,灯也没关,说话说到一半,就掉入昏睡。醒来时心底一片安宁,恐惧被驱散了。我很想长住下来,又唯恐这想法会触怒父母,只能格外珍惜着周末的到来。我说服自己,我可以为了在小鱼家的一天,好好过完其他的日子。

从初中进入高中,我的身体兴起了许多改变,前胸鼓起,身体一些部位长出粗硬的毛,褪下来的内裤时常沾着一些分泌物,有些味道,我想了好久,才忆起是瑶贞的身体时常飘出的气味。小鱼的身体倒是长得很慢,她的胸前如两小片扁身的鱼,手脚到腋下的毛也很稀疏。瑶贞才十二三岁,身体成了女人的身体。小鱼的身体是儿童的身体,她的月经两三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第三天就不再滴血,像是血液在身体里面枯涸了。小鱼从床上起身时,我会滚到她躺的那一边,拼命地嗅,床单上仅残余着沐浴乳的奶香,没有人体的气味。小鱼的这些特质,让我很是心慌,这样的小鱼,是托付秘密的对象吗?小鱼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忧愁,做出了神奇的回应。

一日晚上,小鱼的父母带上哥哥去南部吃喜酒。我先请小鱼吃牛排,两人又移动到租书店,挑选着要带回她家的漫画。小鱼那日特别心浮气躁,一下抓脸,一下又挠着头顶的发旋,她拒绝了我提出的几个系列,我也被她弄得有些闷,只得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每个周末都来住你家,有点烦?小鱼连忙摇头,说才没有。她这样说,我更往心里去了,执意逼问,那到底是怎么了。我想起瑶贞沉默的侧脸,一团情绪卡在我的心坎,不上不下,眼眶莫名地一红。小鱼被我吓坏了,她伸手揉我的肩膀,支支吾吾,哎了一声,一脸无计可施、被我打败的样子。

她把我拉到租书店后侧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小鱼神情肃穆,要我发誓,回去不能跟爸妈说当晚的见闻。我点头。小鱼要我再保证一次,她碎念着,被宋清弘知道了,一定说我带坏你,我也许被转班,更惨就是退学。为了让小鱼安心,我四根手指撑得直直地,掌心向她,正经八百地立誓,小鱼,你放心,不管你要跟我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跟我爸告状的。小鱼见我如此庄严,忍俊不禁,笑得弯腰,她随即以行动取代解释,径自走下楼梯,我跟上小鱼的脚步。

到了地下室,小鱼把我带到一个书柜前,她很快地找到她的目标,从第一集 抽到完结篇,总共九本,她叫我把塑料袋拉开,整叠塞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我念出书背的书名,小鱼的动作让我以为我们在执行一件秘密任务。小鱼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我先不要说话。我们上楼,经过老板时,小鱼跟平常一样客气地点头,说谢谢老板。老板朝我们沉甸甸的袋子望了一眼,视线又回到电视荧幕上。

我们小跑步,书册的重量压在肩膀上,小鱼气喘吁吁,我提议用走的,她执意用跑的,总算到了她家,我再也受不了小鱼的神秘兮兮,拿出其中一本,才翻了几页,我又把书合上,不敢置信这是小鱼的主张。小鱼见我反应如此,难得俏皮地摇着手指,重申,说好了,不可以告诉你家人的。明明家人都不在,小鱼还是煞有其事地将门上锁。她把漫画一本本拿出来,排在床上,发出满足的叹息,抽出第一本心无旁骛地读了起来。小鱼看漫画的速度很快,我们的默契是她先看,看完了再轮到我。我回味着我看到的那一页:一对男女倒在床上,男子俯身轻吻女子的颈项,一手抓着她的**。

过了十几分钟,小鱼把第一册 递给我,我踟蹰一会,不想让小鱼以为我太大惊小怪,赶紧打开。我们不动声色地读着,空气中只有纸页的摩挲声响,氛围微妙,我们像是刻意地维持着某种静谧,内心有什么正在鼓噪,逼得我们得不停地把口水咽下。我感觉到我的腹部有颗气球,有液体点点滴滴地输进去,撑大的气球在我体内摇晃,我听见水声喷溅。我频频更换坐姿,夹紧双腿。

小鱼倏地站起,说,他们回来了。小鱼辨识出她父亲汽车的引擎声,她飞快地跳起,把漫画全数扔入袋子,塞入衣柜,她三步并两步地关了灯,要我躺好。我也摸上了床,在她的身边倒下。等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小鱼转过身,呼吸拂在我的脸上,她问,你以前不会看这种书吗?我说,没看过。小鱼笑出声来,她说,自己六年级时无意间发现租书店地下室的书很有趣,有几个下午,趁着老板分神的时候溜下去,日子久了,老板再怎么迟钝,也察觉了,他对小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鱼自己心虚,从此很少再回到一楼。小鱼吐出长气,语气激动地说,难得今晚没有拘束,看个过瘾,真想要我爸妈再出去喝喜酒。可惜他们外地的朋友太少了。

我迟迟没有搭话,脑袋一口气刷进太多信息,呈现一片黑暗。我不能自拔地想着,即使身体像小孩,小鱼有些部分已经成熟了。我的呼吸紊乱,小鱼又接了下去,问,你会摸你的下面吗?我被问倒了,我说,不会,并赶紧反问,你会吗?小鱼嗯了一声,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差不多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想睡又睡不着,干脆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想说这样做会不会变得困一点,我压到一个地方,一个奇怪的感觉跑上来,有点舒服,我不继续压,那感觉又没有了。我拿下面去挤枕头,好像在爬山,越来越上去,接着好像玩云霄飞车,再上爬一点点,然后就掉下去,掉下去的感觉又好像飞起来,好舒服。我后来也会脱掉内裤,这样子更快,有时候没几分钟我就爬上去又掉下来了。

我想了想,说,你觉得你哥哥也会这样做吗?小鱼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我在他的房间看过色情光盘,也许他会。我趁我哥出门,把光盘放进电脑。我问小鱼,你看见了什么,小鱼回想了起来:有个穿泳衣的女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开电视,看到一半,她睡着了,接着有一个阿伯走进房间,发现那女生在睡觉,阿伯去找一把剪刀,把那个女生的泳衣剪两个洞,那女生的奶头露出来,阿伯用手指慢慢地捏那个女生的奶头。看到这儿,就听到我爸车子的声音,我赶快把光盘退出,放回去,赶快爬回自己的房间装没事。我不想被我爸妈打死。

黑暗令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大胆,我问小鱼,你看漫画,会不会也想跟人做?小鱼沉吟良久,才吐出答案,会啊。看漫画会想象自己是女主角,跟男主角谈恋爱。小鱼只说了一半,漫画中的女主角不单单跟男主角谈恋爱。有一幅图震撼了我全身上下,女主角跪着,男主角的大手扶着女主角的腰,从后面来。我没想过有这么多姿势,我以为女人就是躺着。小鱼的答案让我脑中跳出另一幅图:小鱼跪着。我打了个喷嚏,闭紧眼,想让这景象散去。我心中经历了数次的爆炸,飘满了缤纷的纸屑与缭乱的灰尘。小鱼转过身,看进我的眼睛,吐出气音,偷偷跟你说,我有点羡慕隔壁班那女的。我也想做做看。

我的忧愁被小鱼消解了,小鱼没有我想象得那样无知。小鱼有些部分跟我是一样的,不,她比我走得更深,比我沉得更下面。喜悦如夏天浪潮一**卷上,温暖了我的脚趾头、我的脚踝,还要把我整个人吞没。小鱼想要。小鱼需要性。

小鱼通过了最终测试。她回信很快,内容很长,信里没有保留,我知情她生活中的大小事。小鱼把她的内心翻开,让我一路望尽最深处。小鱼完成了她的部分,轮到我了。小鱼是我的朋友。我也能够把我的内心翻开。拥有不能说的秘密是莫大的惩罚,我的惩罚有了尽头。我简直不能更感激。

哥哥读出了我的心事。

一次,我吹整头发,预备前往小鱼家,哥哥走进房间,坐在我的床上,他双手撑着身体,咂了咂嘴,说了几句话,哥哥的声音被吹风机的轰轰声响掩盖,我关掉吹风机,哥哥扯开喉咙问,你又要去同学家过夜了吗?我听得出这句话底下的不满,我的心跳在咬着我的胸,只能僵直地站着,拖到哥哥叹气,端出一副我再不说话他要掉眼泪了的神情,我才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哥哥又问,是你写信的那个好朋友吧,你们两个人有这么多话要说,在学校讲不够,放假了还要黏在一起?

我伫在那,早有预感我周末就往小鱼家跑,还时常过夜,哥哥必然会担忧、紧张,认定我伺机离他远去。我以温和的语气安慰哥哥,要考试了,我们没有在聊天,在读书。我们两个想要上好一点的大学。考完了我就不再去她家过夜了。说完,我拎起袋子,尽可能以最轻巧的姿势走向门口,哥哥也起身,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他低声问,今晚不要在朋友家过夜好吗?晚上陪我聊天,像以前那样,我保证,只是聊一下天而已,我跟你说过,大学根本没有爸说得那么轻松,我想要转系,他们俩不懂转系是什么只有你懂,我希望你跟我讨论。我每个礼拜回来,你都不在。这样下去的话,我要去跟爸妈说,干脆以后我都不回来了。

我不断吞咽口水,喉咙像是变细了,发不出声音。哥哥不回家了?我的心揪成小小一球。哥哥是母亲欢乐的来源,而父亲,在母亲生病后就想尽所有办法要讨好、弥补她。我不能够破坏这一切。

我看往哥哥那忧郁又隐含怒意的脸,问,你保证只是聊天的话,我会待在家里,可是我有时候也想去朋友家读书。轮流行吗?哥哥做出承诺,好,就聊天。哥哥抚摸着我的头发,示好地说了下去,每一次你需要帮助,我哪一次没有站在你这边。我对你这么好,不要再跟我闹脾气,朋友重要,还是哥哥重要?下个月我生日,我问过爸了,那几天妈妈会待在台中的医院,我打算找几个朋友来家里庆祝,你也考完试了,好好放松。

我追着哥哥的承诺不放,你发誓就只是聊天?哥哥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我,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对我说话。我们是一起的。你不要弄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哥哥的话如鞭子狠狠甩在我脸上。我急促地表示,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说,我们长大了,我们不能……我们不能什么,我说不下去,哥哥停止了一切动作,不断地眨眼睛,脸上的郁气成了鲜明的哀伤,他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深深吸进一口气,仿佛有人恶作剧抽光了四周的空气,我怎么用力呼吸也徒劳无功。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没有讨厌你。我发誓,我没有这样想过。可是,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我噤声,说不下去了,眼泪鼻涕爬满了我的脸,哥哥也哭了,他要我别再说下去,他懂了,完全明白。他要我相信他也不是很开心,他也讨厌我们这样子。

哥哥眼中的神采跟自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赤热的痛苦,灼出我满心满眼的罪恶感。我抹去眼泪,小心地伸手拥抱哥哥,哥哥紧紧地回抱,他的眼泪掉在我的身上,既冰又烫。我问,我们感情没有变对吧?哥哥用力点了点头。我又问,那我可不可以去找小鱼,我迟到好久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出让你难过的事情。哥哥撑起身子,要我许诺,我又说了一次,我不会伤害你。哥哥说,那好,你可以去找小鱼了。

一到小鱼家,我不顾小鱼母亲的殷勤,径自爬上楼梯,一进入小鱼的房间,我在她的床上躺平,余悸犹存,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流眼泪。哥哥悔恨的神情在我的脑中萦绕。小鱼凑过来,见我泪流满面,她问,你怎么了,不要这样子不说话,很可怕。十五分钟,或者更长,我维持着木然的姿态,小鱼寸步不离,她一会儿捏着卫生纸沾拭我脸上的泪,一会儿伸手抚摸我的前额。我的身体恢复知觉,模糊视线变得清晰,也听到小鱼的声声呼唤。小鱼又问,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我坐起身,递上邀请,考完试,我哥哥会在家里办生日派对,你也来吧,你不是想来我家很久了?小鱼蹙眉,好像很意外我要找她商量这件事。她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来回巡视,疑似想找出线索。

一会儿,她悄悄问,你跟哥哥吵架了?生日派对的事?我吸吸鼻子,摇头,又点了点头。小鱼问我想谈谈争执的缘由吗?我抹掉眼泪,说,没事,吵的事情太无聊,拿出来说很丢脸。小鱼哦了一声,问,那你哥哥的派对会怎么办啊?我听出小鱼情不自禁想把话题绕回派对,这也难怪,哥哥是校园风云人物,又有多少人渴望进来我们宋家一探究竟?

父亲睡了晨雅阿姨之后,母亲彻底崩溃了,她变得极少出门,她不再有跟人寒暄的热忱,也对于打扮失去兴致,父亲不再把亲友带回家里,借口母亲生了病,需要静养,实情是他不能让大家看到如此落魄的妻子。而在母亲罹癌后,他更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他也禁止我跟哥哥带朋友回来,以免同学们多事,泄漏了母亲的状态。长期下来,我听过许多人阐述我们家内部的想象,那些臆测各式各样,从地毯到壁上的时钟,从客厅到主卧,有人说我们家里是不是有小型喷水池,也有人相信我们家的客厅天花板嵌着只出现在外国电影里的巨大玻璃吊灯。

这个生日派对是哥哥撒娇了很久才换来的,他点明他会打扫、倒垃圾,把母亲的床跟用具、药品搬回原位,等到父母从医院回来,这个家会跟他们出门前没有两样。父亲本来还有些不乐意,哥哥把话题带到他在考虑休学,他无法适应新的环境,母亲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并要哥哥面对一件事:二十岁有成年的意义,成熟的大人不会动辄放弃应尽的责任。

我跟小鱼补充,那天我爸妈不在,会有我哥、他的朋友,还有我们。我哥决定叫比萨跟炸鸡来吃。小鱼眼神发亮,问可不可以再叫一些薯条跟浓汤。我故作轻松地说,这有什么难。我又问小鱼,你在学校也见过我哥吧,觉得他怎么样?我思绪矛盾,既希冀小鱼给予哥哥正面的评价,又怕小鱼过分迷恋哥哥。

小鱼脸上的红潮从腮边扩散,她咕哝,我没有跟你哥说过半句话,这个问题是要怎么回答?但——你哥那么帅,说话又有趣,那么多人喜欢他,认真说我也是有点被影响,觉得你哥还不错。怎么问这个问题?我闭上眼睛,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好奇。我没有再说话。小鱼也被哥哥的外貌气质给迷住了。我陷入两难,是不是把记忆慢慢往下压,压到我不能再轻易捞起为止?我得像是树汁一点点吞没昆虫,让这个秘密在我的心底完全窒息。小鱼是好人,哥哥不是坏人。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报应。

很快地来到生日派对,小鱼一见到哥哥,脸一路红到脖子跟前胸,她双手伸直,递出纸袋,里头是一盒奶油饼干,小鱼轻声细语地说出生日快乐,她的羞赧把哥哥逗得很乐,他亲切地招待小鱼,要小鱼尽管吃。哥哥的朋友人数比我预期的多,他们把家中几条走道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提回好几袋的啤酒跟汽水,随心所欲地混着喝。小鱼视线四处溜转,兴致盎然,她像是想竭力记录她所见识到的所有画面,也像是怀着无数个问题,她很克制,一个也没有说出口。

一位面容清秀、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孩端来马克杯,问我们要不要来一些,我还在考虑,小鱼已接过并灌了一大口。我要小鱼别勉强,我看得出来,跟一群年纪比我们大两岁的男孩挤在一块,小鱼有些心浮气躁。她安抚地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说她很谢谢我找她来,很多女生一定很羡慕她。听到这句话,我心安了不少,也不再干涉小鱼要怎么跟这些大男孩应对。

电视上放映着其中一人租来的喜剧,有些乏味,我听哥哥的朋友们聊天,听他们叙说没有大人拘束的大学生活。我有些魂不守舍,小鱼倒是很专注,她一边倾听,一边故作利落举起杯子喝得一滴也没剩。我忘了时间走得多快,只记得过了一会,小鱼的脸红得像是发烧,她抱着我的手腕,问她能否到我的房间躺一下。浓浓的酒气自她嘴里窜出,我很快地答应,小鱼若是以这个状态回去,她的母亲再喜欢我,也很难像从前一样欢迎我的造访。

青春痘男孩陪我搀着小鱼上三楼,我们合力把小鱼放倒在我的床上。男孩建议我去倒一杯水,小鱼多跑几次厕所,酒气退掉,脸也不会那么红。我下去一楼装水,哥哥问我小鱼怎么了,我解释小鱼醉得不像话,哥哥命令我联络小鱼的父母把小鱼接回家。我婉拒,提议先照顾小鱼一会,等她有办法走路,我再带她回家。哥哥盯着我,冷冷地说,好吧,随便你,便转头回去跟他的朋友们聊天,我紧抓着杯子把手,踩着镇定的脚步回到三楼。我的心思只放在小鱼父母对我的观感,而没有预料到那一秒钟的决定,我把小鱼拉进了我跟哥哥之间的秘密,报应即将降临,把哥哥跟我烧得面目全非。

我不曾伤害过人。

我只是随着我的想象与猜测去做,这一女一男就在我面前,像被砍倒的树一样纷纷倒下。我把他们拖移到房间,卖命刷洗过程中所产生的痕迹。抹布拧了又拧,换了好几桶水,女的睁开眼,眼中盈满对我的恐惧与困惑。小鱼没有跟她完整地介绍过我,看来小鱼是想彻底地把我给抛在过往。我不可能让小鱼如意。这并不公平。数千个日子以来,我没有一天忘掉小鱼。算命师没有错,吴辛屏不是个好名字,她的苦心都会白白荒废,但算命师只说了一半,她身边的人对她的牺牲也是同样的下场。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在那个晚上不听哥哥的话,把吴辛屏送回她家?想到哥哥,我又伤心了。若有机会与哥哥再次相见,哥哥愿意拥抱我吗?还是会别过头去,将我视为他最亲近的仇人。

从我的眼睛望出去有三个人。那个男生好像死了。他的嘴巴不断发出不明所以的呻吟,我怕他失控,只得拿胶布来想逼他安静,我一时紧张,贴了太多层,忘了确认他的呼吸畅通。男人的双眼瞪大,眼神全是恐惧。哥哥说过,人是不能够决定自己的出身的,活到这年纪,我也很想说,人连自己可不可以决定什么,都不能决定。你看,我无法决定自己要不要死,也无法决定别人要不要活。事情溢出轨道,只会越来越偏移、失控。我闭上眼睛,许多双幽魂的眼睛瞅着我。我们这家人快要在黑暗中团圆了,再让我告解一桩心事,我将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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