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请记住本站最新网址:m.xiaoshuodawang.com

小说大王【m.xiaoshuodawang.com】第一时间更新《我的温柔是锋芒》最新章节。

内部斗争白热化

张雨齐第二天起晚了。

这是他上班以来的第一次迟到,他赶紧给倪可欣发了条短信,请假,倪可欣没有回。

倪可欣不回短信,张雨齐已经习惯了,毕竟,倪可欣是董事长助理,经常要随董事长开会,不方便拿着电话。

张雨齐急急忙忙到公司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觉察到了二十九楼的异样。

平时还算热闹的办公区安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埋头干活,连走路都比平常小心几分。

看见张雨齐从电梯里出来,还在伸头探脑,胖刘已经看到了他,忙用手指头压在嘴边,意思是别出声,用眼神招呼他过来。

张雨齐觉得很奇怪,他蹑手蹑脚地凑近胖刘,小心翼翼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胖刘朝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就趴在张雨齐耳边,悄声说:“老板和陈总、何总一大早都去了董事长办公室,现在还在里面呢。”

张雨齐不明就里地问:“他们去董事长办公室说事,这不挺正常的吗?我怎么感觉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大家好像大气都不敢出。”

胖刘摇摇头,低声说道:“你不知道,过去商量事,一般都是董事长去三十楼,董事长很尊重这几位元老的,三十楼的房间比这边大,而且能抽烟。三个公司元老一起到董事长屋里,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关键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啊?还有什么?”张雨齐愣了一下,忙问。

胖刘又往四下里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说:“当时我和倪可欣正在董事长屋里,三个元老进来时,脸色都很阴沉,老板一进来就硬邦邦地冲我和倪助理说,你们两位出去。当时我都傻了。老板从来都和颜悦色的,对我们都很客气,我们都没见过他生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脸沉得都要掉地上了。你说公司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张雨齐不知道是不是胖刘反应过度,但听她说刘学恭发脾气,还是觉得很奇怪的。刘学恭向来和蔼可亲,除了对刘一玻外,他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尤其对属下。今天他阴沉了脸,而且三位元老一起去了姑妈办公室,确实很奇怪。

“倪助理呢?我刚才看她屋门开着,人不在呀?”张雨齐纳闷地问道。

“又被叫回去了。”胖刘还是很低声地说,“我俩一起被撵出来的,过了一会儿,又把她叫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也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山雨欲来风满楼。”胖刘担忧地说着,还引用了句古诗。

“还黑云压城城欲摧呢。”张雨齐不以为然地说,“能出什么事?就你大惊小怪。”

“凯文啊,你到底是刚来公司没多久,你哪里知道咱们公司的事呢?刘一璃虽说是老板的女儿,也不见得对公司比我了解。不光了解,而且我的感觉是非常灵敏的,你以为在二十九楼那么容易混呀?”胖刘看张雨齐一脸不以为然,以为他瞧不起自己,就很不服气地说。

“刘姐,我心里很清楚,没有两把刷子能在二十九楼待得住?你做事细致有条理,我就佩服你这样的,哎,以你估计,你觉得他们在讨论什么事呀?”张雨齐还真没有套胖刘话的意思,他只是怕胖刘误会,赶紧说几句好话,拍拍她的马屁。

胖刘也喜欢被人称赞,看张雨齐这样说,就站起来,悄悄扯了张雨齐的衣服,把张雨齐拉到复印机后边的角落里,轻声说:“涉及公司未来的一件大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张雨齐心里顿时一凛,赶紧也轻声说:“当然了,我保证守口如瓶。”

胖刘又探了探脑袋,看左右确实没人,才把嘴巴凑到张雨齐耳边,把声音压得很低,说:“有个项目,据说对公司未来很重要,董事会都议了好几次了。几个元老都支持,只有董事长死活不同意,你说这不是让元老们下不来台吗?所以,老板才生气的。对外可别说是我说的。”胖刘用大拇指冲倪可欣的房间指了指,接着说,“这都是公司机密,她才不会跟你说这些呢。”

“什么项目呀这么重要?”张雨齐茫然地说。

“什么项目呢,我确实不知道,据说是一项很要命的技术,估计跟汽车发动机似的吧。元老们说要买国外的,董事长可能嫌价高,要自己研发。自己研发?哎,要是研发不出来呢?那不麻烦了吗?”胖刘担心地说。

“那是人家的事呀,公司不是人家的吗?董事长否了也正常,元老们生什么气呀?”张雨齐不解地问。

胖刘用胖乎乎的手指头点了点张雨齐的脑门,笑了笑说:“你呀,我跟你说了嘛,对公司的情况,我比谁都了解。咱们公司特殊,元老们说了算。你没有好好看永惠手册呀?这公司是董事长的哥哥的,就是手册里有照片的那个,她哥哥出车祸死了,董事长才接手了。人家自己有儿子的,董事长不让那个儿子回来,给弄国外去了。你想呀,她接得不硬气呀,手里有短被元老们握着呢,她能不听元老的吗?可董事长你从面相上还看不出来吗?那是个强势的人,心气高着呢,能总听元老的吗?说不定想拿这个项目翻盘呢,元老们也不是软柿子,就坚持要买,董事长呢,就不点头,这下麻烦大了,谁都不让步,这要是一直僵下去,公司不麻烦了吗?”

张雨齐听到胖刘说董事长“有短”被元老们捏着呢,心思就活泛开了,他装作不解地问:“哎哎,姐,你说董事长什么短被元老们握着,你觉得能是什么短?”

胖刘没想到张雨齐问这个问题,她迟疑了一下,说:“什么短呀?你想呀,要是没有短处被人家捏着,她怎么对三十楼那么好?处处都迁就着,公司本来是她家的呀,元老们又不是股东。”

“这倒也是。”张雨齐沉吟道,他咂摸着胖刘这句话。

刚想再多问两句,却听到董事长房间门开的声音,两个人赶紧溜到自己工位上,还没坐定,就看见倪可欣先出了门,站在门口,刘总、何总、陈总鱼贯而出,脸色都阴沉着。董事长跟在最后,也没说话,看三个人出了门,上了楼梯,才转身回去,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倪可欣喊了负责二十九楼保洁的大姐,刚走到门口,看董事长将门重重地关上了,两个人只好又退回来,倪可欣给保洁大姐摆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雨齐犹豫着要不要去倪可欣那里探听一下情况,刚下定决心,站起来要走,突然看见董事长房间的门又开了,张咏琳站在门口,大声嚷道:“倪可欣,怎么回事呀?不知道找人来收拾一下呀?”

这一嗓子,吓得倪可欣和保洁大姐都又急急忙忙跑过去了。

“完喽!”胖刘对张雨齐说,“小心着点吧,董事长要发怒了。今天不知道谁要倒霉。”

张雨齐在二十九楼待了一个多月,第一次见张咏琳这样站在门口大声嚷,他也觉得今天张咏琳脾气反常得很。

一直到下班,他也没有逮到机会去问问倪可欣到底出了什么情况,看这个架势,他也别指望倪可欣去会陈慧春了。

第二天上班,他还是没见到倪可欣,一直到了中午,刘一璃都在他这边晃荡了两圈下楼了,倪可欣才打了电话,让他到她办公室去。

“你又没睡好?”两天了,张雨齐才跟倪可欣说上第一句话。

“嘿,是不是脸色特难看?”倪可欣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小镜子来照了一下,顺手理了理刘海,说,“哎呀,真丑。我还想着施展我的魅力、抛几个媚眼把陈慧春拿下呢,这么难看,没被他赶走就真是万幸了。”

“噢,你见到他了?搭上线了?”张雨齐很吃惊地问。

“什么叫搭上线?”倪可欣鄙夷地看了一眼张雨齐,说,“我是需要在这样猥琐的男人面前浪费大把时间的人吗?这个给你。”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写着一个地址和联系电话。

“这是?”张雨齐接过来,见是深圳的地址,就纳闷地问。

“陈慧兰的地址,她现在在深圳帮女儿看孩子,电话也是她的。”倪可欣淡淡地说。

“啊!你简直太伟大了,真恨不得抱你亲一口。”张雨齐高兴得眉飞色舞,禁不住口出戏谑之言。

倪可欣用眼睛翻了一眼大言不惭的张雨齐,挑衅地说:“那你来呀,只要你不怕被刘一璃打断腿,你就试试呀?”

被倪可欣一将,张雨齐先了。他只好嘿嘿地乐着,自我解嘲道:“你还以为我真怕她呀?哎,说说,说说,你用的什么招呀,这么快就让陈慧春俯首帖耳地把地址痛痛快快给你了?”

“我用美人计呀。”倪可欣乜斜了张雨齐一眼,不满地说:“你与陈慧春经常见面的,你不去问,这事还需要我出面,笨死你。”

“啊?经常见面?我不知道呀,哪个是陈慧春?”张雨齐吃了一惊,忙问。

“四十来岁,穿牛仔裤,整天跟没睡醒似的,你在楼下抽烟经常遇到的那个就是,他说你刚来上班时他就遇到你了,还说你肯定是关系户过来的。”倪可欣说。

“我靠。”张雨齐如恍然大悟一般,说,“对呀,我哪儿知道他是谁呀?还问过我与公司什么人有关系来着呢,我觉得这人挺烦,抽烟时就尽量躲着他,原来就是他呀?”

“是呀,赵德秋就是他姐夫,而且,他的确是刘总安排进来的,至于董事长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可是老板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人到公司呢?听李玫讲,这个人表现一般般。”倪可欣皱着眉头,思索着。

“嗨,别动这脑筋了,等咱们找到赵德秋,所有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吗?”张雨齐看她眉头紧锁,忙宽慰道。

“哎。”倪可欣叹口气说,“你不知道,很可能咱俩近期谁都难有时间跑一趟深圳了。”

“什么意思?”张雨齐没有明白,忙问道。

“你喝水吗?”倪可欣站起身,给自己杯子里加了些水,问张雨齐道。

“哎呀,你急死人,我不喝水,快说说怎么回儿事?咱俩怎么就去不了深圳了?你要出差?”张雨齐急切地问。

“不出差。出差就好喽。”倪可欣喝了一口水,慢吞吞地说,“要是昨天,这话我都不能说。你知道昨天三十楼,”她用手指了指楼上,伸出三个手指头,接着说,“三个老人家一起到董事长这里兴师问罪了,你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呀,我还想问你呢?我听说是买什么专利的事,到底怎么回儿事呀?”张雨齐说。

“你听说?你听谁说?胖刘吧?她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这个长舌头,早晚要吃亏的。”倪可欣冷笑一声,说。

“长官,您老人家就别猜我听谁说了,我揣摩的,行了吧?到底怎么回儿事,这和咱们去不了深圳有啥关系呀?”张雨齐恳切地哀求着倪可欣。

倪可欣看着张雨齐诚恳地哀求,突然笑了,说:“要是昨天,这事儿都不能谈的,这是公司的核心机密。今天不一样了,一会儿就要发文了。董事长亲自挂帅,要成立突击研发团队,抽调了总公司和一些分公司的主要技术骨干,集中开发一项核心技术。我虽不是技术人员,但要负责支持保障工作,哪里也去不了。咱们二十九楼一共就这几个人,抽调出去了三个,你想呀,不是很多事都要压在你和胖刘几个人身上了吗?你还有机会往外跑吗?”

“这唱的是哪一出呀?跟‘大跃进’似的。”张雨齐颇为不解。

“嗨,这事呀,说来话长。因为不再保密了,多跟你说几句也没关系。本来呀,永惠要买国外的一项专利,这对我们的未来非常重要,但是在公司着手此事时,专利却被买走了。我们只能跟买了专利的那家机构协调转授权问题。它们开了高价,公司管理层对此事意见分歧,已经上过几次董事会了。”倪可欣说。

“分歧在哪里呢?有要买的,有不同意的,对不对?老板和董事长是不是意见相左,闹得很不愉快?昨天是不是就是这事?”张雨齐问道。

“各位董事对此事的态度我不能跟你说,公司有纪律。董事长已经有了初步的替代方案,只差攻克最后一个技术环节了,我相信董事长的判断,所以,抽调我去负责研发团队支持保障的事,我也很乐意。”倪可欣俨然对董事会的意见分歧完全掌握,但她把握着分寸,并没有跟张雨齐多说。

张雨齐是聪明人,倪可欣不想说的,他也不好追问,但他从昨天三十楼三位元老的脸色上,也能猜出个大概。

“自己开发也不可谓不对,但三十楼的反应也很奇怪呀,看这态度似乎坚决反对,而且三个人很一致,他们应该是很稳健的呀,难道说自己开发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张雨齐见倪可欣不肯透露很多细节问题,就换了个角度问。

倪可欣瞪着眼看了张雨齐足有一分钟,才缓缓地说:“这家良元公司吃准了这项专利是我们未来发展无法规避的核心技术,所以狮子大开口。如果我们研发,有可能要花三五年时间,还未必能成功。所以,三十楼才考虑再三,还是认为买入是首选,毕竟,市场机会稍纵即逝。昨天大家就是想说服董事长。董事长其实早就开始着手了,她说动用了原来的海外关系,正在找寻替代技术,已经有些眉目了。所以,要成立技术攻关团队,打破一些技术壁垒。如果我们研发成功了,良元公司想奇货可居?哼。”

“你觉得能行吗?元老们可都是业内行家呀,他们都不看好,会不会是董事长意气用事?这可是大事呢。”张雨齐颇为担心地说。

“董事长一向杀伐果断,但在这件事上却前所未有的谨慎,我也说不好,但我相信董事长心里一定有谱,否则,三位元老不仅苦口婆心,而且话都说得很决绝了,要是没有点把握,哪里敢下这样的赌注呀,这个项目很可能影响到永惠未来的生死存亡。”倪可欣很严肃地说。看她的神情,张雨齐感觉绝不是危言耸听。

张雨齐沉思了半晌,问了一句:“元老们说了什么决绝的话呀?”

“别问了,气头上的话也当不得真,无非是这样拖下去,公司一旦出现崩盘,对不起老董事长,也无颜面对将来的你呀,这不都是话赶话嘛。所以你也别多想,我们还是要乐观地往前看。”倪可欣说得很平淡,但张雨齐已然感觉到问题肯定很严重。

“竟然还提到我,这些人还会记得我?”张雨齐喃喃自语道,联想到胖刘说的“元老们握有董事长的短处”这句话,心里不由一惊,忙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三位元老中的一位给我写了邮件呢?”

“不会吧,他们应该都不会是多此一举的人,何必要用这种方式呢?你呀,还是琢磨一下找个什么理由去深圳会会赵德秋吧,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倪可欣不想张雨齐死盯着公司高层的矛盾,她转换了一下坐姿,拿起桌子上写着陈慧兰地址的纸条,在张雨齐脸前晃荡了一下。

“唉。”张雨齐叹口气,说,“我刚才想了,咱俩一起去深圳的可能性比较小,要么找个周末,我自己跑一趟,要么,就让刘一玻去,他和赵德秋也认识,而且他去,说不定比咱俩去效果好。我觉得赵德秋肯定已经在防范咱俩了,这次他再被惊飞了,那可真就不好找了。”

“这也是个办法,反正情况刘一玻也熟悉,实在没有招了,也只能这样。”倪可欣倒是个说话做事都很干脆的人。

满眼芳菲总寂寥

刘一玻对张雨齐的事情一直很仗义,一听说公司这状况,也就答应自告奋勇跑一趟。他说:“深圳呀,我常去,我们那边也有业务,我跟王律师说一声,哪天我跑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说赵德秋是个老油条,可毕竟赵叔赵叔地喊过几年,行了,这事交给我吧。”

过了不几天,信心满满的刘一玻还是铩羽而归了。

他从深圳一回来,就约了张雨齐和倪可欣见面。从他进门的姿态和脸上的神情,张雨齐就觉得肯定收获不大。

刘一玻满脸疲倦地靠在咖啡厅的沙发上沮丧地说:“妈的,基本白跑一趟,收获不大。这个赵德秋就是个三青子,好话都说尽了,就是不松口,真是肉烂嘴不烂。”

倪可欣不死心地问:“这么说你还是见到赵德秋了,你没问他汇款的事?他怎么解释呀?”

刘一玻叹了口气,说:“怎么能不问呢?我请他吃了两次饭,赵叔长赵叔短地叫着,还给他买了烟,他也照单全收。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问他车祸的事,他跟我说的与跟你们说的差不多,反正就是赶巧了,他那天生病,请假了,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说过去警察也去调查过,你们也去找过他,我感觉他是不愿再提这个事,所以,他写邮件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汇款的事。”张雨齐打断他,着急地说,“说重点,汇款他怎么解释的?他承不承认张咏琳给他老婆汇款的事?”

“你急什么?”刘一玻抢白张雨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慢性子,当然要说汇款的事了,第一次请他吃饭,我就问了,他说有这事,至于为什么,说让我问你姑妈去。”

“他妈的,滑头,要是能从张咏琳这里问出来,还去找他呀?”张雨齐恨恨地骂道。

倪可欣是有心的人,她推了一把张雨齐,说:“你等一玻说完的。你请他吃了两次饭,两顿饭都说了一样的话?还是第二次是不是又多谈了些什么?”

“是呀。你看这个大苍蝇,一点沉不住气。”刘一玻埋怨张雨齐道,“我也是想呀,专门跑一趟,也不能就这样被这个老油条打发了呀。所以,第二天我又请他吃了顿饭,想着灌他多喝几杯,就跟他套近乎呀,叙叙旧,拉近感情,说张伯伯、我家老刘过去对他怎么好,他也不接茬。倒是说雨齐妈妈对他是真不错,酒是真喝了不少,但我一问到车祸和汇款的事,他就避而不谈,最后被我磨得实在不行了,他说呀……”

“他说啥?”张雨齐又没沉住气,不禁脱口而出,倪可欣瞪了他一眼,两个人都同时支起了耳朵。

这次刘一玻没再卖关子,他接着说:“他含含糊糊,吞吞吐吐,说:‘爷们,你也别费心了,也别再问了,这个事呀,对张家是件不光彩的事,我呢,做的也不咋地道,所以啊,我肯定不会说,也不能说。你就是再来八趟,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问,就去问董事长去。她要是愿意说,那是她的事,我绝对信守承诺,我不会说!’”

刘一玻看两人都呆愣着,又接着说:“你们说,他是不是话里有话呀?我是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可再怎么问,任凭酒怎么喝,他也一个字不多说了,直说自己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玩牌害的。我也打听了一下,他确实爱赌博,欠了高利贷,到处躲债。张雨齐你想想,原来赵德秋带着咱们玩的时候,也是心高气傲,总想干大事业的,感觉挺有抱负的,后来怎么混成这样啊?”

见两个人都没有应声,刘一玻停下话头,看到倪可欣皱着眉头,似乎在咀嚼他刚才说的话,张雨齐脸色煞白,有点呆滞。

“嗨,大苍蝇,你怎么了?”刘一玻觉得张雨齐像发了癔症一样,就推了他一把,纳闷地问。

张雨齐被刘一玻一推,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张家,不光彩的事,亲妹妹策划车祸杀死哥哥嫂子,还有比这更不光彩的吗?这不就坐实了张咏琳就是策划这场车祸的凶手了吗?自己的亲哥哥呀,真下得去手呀!”他叹息着,牙齿咬着嘴唇,内心的痛苦已经溢于言表了。

倪可欣也一直在思索,她没有张雨齐那么冲动,她理性地分析说:“不要轻易下这样的结论,第一,赵德秋的话我们也不能轻信,他要是栽赃于人,想陷害董事长呢?第二,他跟董事长肯定有某种联系,他没否认汇款的事,而且几次说要信守承诺,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之间有约定。第三,从我们俩与他接触和一玻你的接触来看,他应该是想躲避当年的事,所以,他写邮件的可能性很小。”

“他写不了那邮件,就他那样子,他上哪里去了解张雨齐海外的邮箱呢?那邮件看似简短,应该还是有些文化水平的人写的,他应该没这水平。”刘一玻接着说。

张雨齐一直掐着自己的手,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赵德秋的话印证了我内心的揣测,虽然我一直逃避去承认,但我觉得情况一定就是这样,一定是他协助张咏琳策划了车祸,张咏琳付给他的就是封口费,这样的事,当然是不光彩的,他这样做,也是不地道的,这都对上了。”

“张雨齐,我们要讲证据,推理不等于事实,所有的推论都必须用铁的证据去证实,即使我们都认为结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刚性的证据,我们依然无能为力,司法机构也同样没有办法。”刘一玻毕竟是学法律的,他劝慰张雨齐道。

“何况这个推论也不见得就成立。”倪可欣接着说,“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就是凭感觉,感觉董事长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哼。”张雨齐冷笑道,“感觉?等真相大白那一天,你就能深刻理解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这些词了。”

公司的业务还很忙,在他们匆忙见面的这一会儿,倪可欣的手机一直在不停地震动。张雨齐的手机也响过好几次,张雨齐看都没看,就挂掉了。

但毕竟现在是公司的非常时期,两人不敢在外边多待,与刘一玻合计完,就赶紧打车往回走。张雨齐要付钱给刘一玻,说为他报销差旅费,被刘一玻拒绝了。

“靠,多大点事呀,何况我还是公差,王律师会给我报销的。”刘一玻推辞道。

回来的路上,等倪可欣终于回完了刚才那一通未接的电话,张雨齐突然说:“哎,你说,那邮件有没有可能是刘总写的?”

倪可欣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可能呀,按照我们过去的分析,他和董事长是车祸后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最不希望旧事重提的啊。”

“过去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你还记得《福尔摩斯探案集》里有句话吗?当你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管剩下的是什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对吧?原来我们分析的,有可能写邮件的几个人,王大力、赵德秋,都被排除掉了,老刘的可能性就显现出来了,何况,以公司现在的状况看,有些东西也在佐证着他完全有这个可能性。”张雨齐说。

“啊?什么东西佐证?你说说看。”倪可欣疑问道。

“第一,车祸后我们家的很多事都是老刘处理的,因为你知道,唐山大地震让我父母两边都没有什么亲戚了,我姑妈当时很崩溃,我又小,后续的事情都是刘叔帮忙处理的,所以他最有可能掌握车祸真相。第二呢,你是否已经感觉到董事长和老刘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原来公司老刘说了算,对吧,他是总裁,现在呢,董事长越来越强势,还分了老刘的权力,搞什么联席总裁,老刘肯定不爽,偷偷写邮件让我回来,借车祸的事敲打董事长,夺回自己的权势,也不是不可能,对吧?第三呢,老刘是专家型的,他是完全有能力找到我的地址写出这样的邮件的。第四……”张雨齐扳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分析着。

“还有第四,好家伙,心思够缜密的。你接着说,你说完我再说。”倪可欣听张雨齐说到第四,不由自主地插话道。

“我觉得这一点最值得玩味,你说,刘总为什么要将陈慧春安排进公司呢?我才刚刚想通,他呀,这是在摆了一个棋子,时时警示董事长,你的把柄在我手里,咱们都能从陈慧春想到陈慧兰,想到赵德秋,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肯定更敏感,董事长知道自己有短处被老刘捏着,能对他不尊重吗?喊他老板也就自然而然了。是不是?”张雨齐觉得自己的这个分析很透彻,也符合逻辑。

倪可欣早就放下手机。她很专心地听完张雨齐的分析,说:“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有两点,我的看法与你有出入。第一,董事长与老板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确实有分歧,据我所知,他们俩其实关系并不紧张,你知道吗?设置联席总裁,是老板的提议,他一直在做退休的准备,他争什么呢?权力之争呀,陈总与何总之间可能存在,但从刘总身上我真看不出来。这个第二呢,我不认为董事长知道公司有陈慧春这个人,她的性格脾气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如果她不知道有这么个人,那这个制约她的棋子是不是白下了?是这个理儿不?”

“要是这样的话,老刘安排赵德秋的妻弟在公司是什么目的?那邮件又是什么人写的呢?真让人想不通。”张雨齐觉得倪可欣的话也有道理,他不禁又把眉头紧锁起来。

“我也是想不通,还能有什么人对车祸有了解呢?当时有没有旁观者?即使有,谁又能搞得到你的这个很私密的邮件信箱呢?”倪可欣纳闷地说。

一进永惠大楼,两个人立即感觉到了公司紧张的氛围,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

张雨齐回自己的工位上,还没坐定,就看见刘一璃抱着一大摞材料急匆匆从三十楼跑下来,见张雨齐回来了,就把材料往张雨齐桌子上一堆,气鼓鼓地说:“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这大半天,光替你干活了,我那里还一堆事等着呢。”破天荒地没与张雨齐黏糊,把要张雨齐做的事交代了几句,赶紧下楼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连几天,云屯雾集的案牍和会海,让张雨齐感觉非常烦闷,加上车祸案一直卡壳,他内心很是焦躁。倪可欣忙得团团转,刘一璃也经常忙得见不到人影,张雨齐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凌乱得不知命归何处。

张咏琳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一天下午,张雨齐给她送咖啡时,看到她头发散乱,满眼都是血丝。毕竟血脉相连,虽有满腔的怨恨,看到姑妈如此憔悴,张雨齐还是禁不住说了句:“别这样拼了,还得当心身体。”

看到是张雨齐,张咏琳停下手里的活儿,慈爱地看着侄儿,笑着说:“没事,我习惯了。偌大的家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管的。”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的饼干,就着张雨齐端进来的咖啡,吃了起来。

“我给您买点吃的去吧,您是不是没吃饭呢?吃这能行吗?”张雨齐关切地问。

“不用,有咖啡就行。”张咏琳又喝了一口,看着张雨齐,说,“哎,最近听到公司有什么风声没有呀?”

“没有呀。哪方面的?”张雨齐傻傻地说,他突然想起了陈慧春,灵机一动,就说,“风声我倒没听到什么,反正大家最近都很忙,啊,对,有个叫陈慧春的还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呢?”他想试探一下张咏琳。

“谁?陈什么春?他是干吗的呀?”张咏琳问道。张雨齐辨析着她的表情,感觉她好像不是作伪。

“楼下经常一起抽烟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见我刚来就到了二十九楼,就说我肯定与公司高层有关系。”张雨齐觉得倪可欣判断得对,张咏琳还可能真是不知道陈慧春是谁,怕她心疑,就连忙岔开话题,说,“我当然不会说啦,连倪可欣都不知道的。”

张咏琳笑了,她说:“刘一璃是个小笨蛋,你不会也这么傻吧?倪可欣肯定会知道你身份的,只是我没有跟她说,她就不会挑明,这丫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刘一璃还想着撮合刘一玻,她能瞧得上刘一玻这个面瓜吗?这个小傻瓜,那点小心思,还整天自鸣得意的。”边笑着边摇头。张咏琳没有结过婚,年轻时曾经还与老刘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也是看着张雨齐和刘家兄妹长大的,在她眼里,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她笑话刘一璃时,眼神里流露的都是怜爱。

但张雨齐看在眼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张咏琳对倪可欣的洞察和对他们私下言行的了如指掌,让张雨齐觉得有被姑妈看穿了心事般的恐惧,姑妈笑得越慈祥,他越觉得可怕。站在那里,感觉到丝丝凉气正从脚底处冒出来,从脊梁骨里钻出来,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连鼻子尖都感觉到冰冷。

张雨齐想约倪可欣吃饭。一连几天,都说好了,每次都是倪可欣突然有事,不得不推辞。有一天,他等她都等到晚上九点了,倪可欣还在开会,出不来,虽然她一再道歉,张雨齐还是感觉到无比的失落。

刘一璃偶尔中午也会过来到他这里来坐坐,瞎聊上几句,张雨齐知道有些事肯定是刘一璃讲给张咏琳的,他不自觉地就对一璃提高了些警惕。刘一璃倒是还跟过去一样,大大咧咧,快快乐乐的,她一来,二十九楼才有些生机和活力,大家说话的嗓门也会略微大起来,她一下去,所有人说话就都不自觉地变成交头接耳了。

刘一璃最近学会了玩塔罗牌,到了二十九楼,就吵闹着要拿牌给大家算命,胖刘几个人都笑着躲开了,她就只好扯住张雨齐,非得要拿他做试验。

张雨齐根本没心情,但又拗不过刘一璃,被她强按着洗牌、切牌、许愿、选牌。

塔罗牌是古老的占卜工具,中世纪起流行于欧洲,在西方一直很盛行,张雨齐在英国也玩过。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神秘的游戏,也就由着刘一璃折腾。

刘一璃认认真真洗了手,煞有介事地看着牌阵,皱着眉头,过了半晌,才用缓慢而神秘的语气说道:“牌上昭示了一切!你被**俘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颓废度日。碰到一个聪明且强势的女人,做出一个好决定,命运之轮开始逆转。无论前途有多少艰难险阻,你都要继续走下去,同时也会由此掌控自己和周遭事物的命运。需要坚信你的自由意志,需要有决心和勇气,坦然接受牌意的结果,用你的意志力去改变命运。”

“你这是什么呀。怪力乱神,荒诞不经的。”张雨齐嘴上对刘一璃的解读很不屑,但心里还是不禁一动。

倪可欣放了张雨齐好几次鸽子,自己也感觉过意不去,就提出周末她得空,请张雨齐吃饭,以示赔罪。张雨齐自然毫不客气,而且提出来,要吃就去倪可欣家,吃她亲手做的饭。倪可欣犹豫了一下,眼见张雨齐萎靡的状态和期待的神情,还是答应了。

小说大王【m.xiaoshuodawang.com】第一时间更新《我的温柔是锋芒》最新章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